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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很清楚,他抱她起來的時候,她的整個身體都是冰涼的,他永遠忘不了。 周澤演從玻璃窗處回身看病床上吸氧的王輕,蒼白的臉色越發(fā)讓昨天那片鮮血觸目驚心。王輕很安靜的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 他慢慢靠近病床,看了看右手腕上包扎的白沙布,仔細確認了,才松下一口氣,他不敢想晚來一天是什么后果。 如果她死了,自己又會是怎樣的懊悔。 王輕醒來的時候,只覺得眼前一片明亮,刺得她睜不開眼睛,她適應了很長時間,才緩過神兒,渾身的乏力,手腕的痛楚讓她意識到自己沒有死。 不知道是慶幸還是難過,她直愣愣地盯著眼前的天花板,不斷壓抑著心里交雜在一起的情緒。 “你哭什么???”周澤演聽到啜泣聲抬頭看,王輕的眼淚從眼角不斷溢出,她慘白的嘴唇終于有了一點點血色。 周澤演拿手幫她擦掉眼淚,不停地擦,也沒有過多的安慰,只要她哭,他就陪著擦眼淚,完全沒有了上司的威嚴,剩下的只有他無聲的細膩。 王輕看著他不說話,但她知道,周澤演救了她。她討厭他,以前討厭,現在更討厭,采訪問題問得蠢他批評可以,現在自己做蠢事兒他也要摻一腳,他以為他是誰? “你該不是想,死了之后,讓我們這些對你犯過罪的人愧疚一輩子吧?!?/br> “不就是退婚了,我們做社會新聞的什么沒見過,你就這點出息?” “王輕,你這條小命兒是我撿回來的,再自暴自棄,可就真的看不到藍天白云了?!?/br> 周澤演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卻被王輕柔弱沙啞地聲音問住了:你對我犯過什么罪? 周澤演看著那張慘白的臉,抿了抿嘴唇,想到曾經在A城時,最后一次跟王輕的談心。 王輕和韓菲都是周澤演帶出來的,不同的是,王輕剛大學畢業(yè)就跟著周澤演學習,韓菲是研究生之后跟著他的,都是周澤演手底下的人。 那一年周澤演策劃一個采訪,但是因為前期工作力度比較大,他一個人完成費精力,于是決定帶兩個人跟著他,一起下鄉(xiāng)去調查采訪,組里很多人都想去,畢竟是一樁有意義的大新聞,還有頭兒帶,都可以跟著沾沾光。 由于很多人都盯緊了這次機會,周澤演便出了一個專題,誰寫出來的稿子好,就選誰。 他還記的,王輕那一次寫得很規(guī)矩,按部就班,沒有什么出彩的角度,倒是韓菲,兩個部分都提出了個性地見解,他衡量很久,最后選擇了韓菲,和另外一個男生,因為男生帶出去夠方便。 那天他宣布完跟隨人員名單的時候,王輕就找過周澤演,辦公室的玻璃門被敲地砰砰響,他覺得那時候玻璃都是震的。 “為什么選韓菲?”王輕單槍直入。 周澤演沒有抬頭看她,他知道她一直很想去。 周澤演把韓菲的稿子扔過去,讓她看一看,好學習學習。 王輕看都沒有看,便說:“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她寫的東西根本就是在我基礎之上做出來的嗎?” 周澤演沒有說話,他從來不亂說話。 “她根本就沒有好好收集信息,她用的信息都是我熬了一星期,搜集了大量資料整理出來的,她整篇結構和走向幾乎和我如出一轍!” “但是我說了,誰寫得好,我就選誰,我只看結果,不看過程?!敝軡裳菡f完之后,心里也有些難受,但不就是這樣么?哪能所有的規(guī)則都向著她。 “頭兒,你就敢保證你絕對公平么?沒有偏向韓菲么?” “你什么意思?”周澤演有些生氣,他偏心誰,難道她看不出來? “這個專題是我建議你做的,你說寫稿的時候,我兢兢業(yè)業(yè)去做,結果韓菲只是一個一出差就回來竊取別人勞動果實的小偷,我不信你看不出來?!蓖踺p的情緒越激昂,險些失控。 最后,實在忍不住,便問:“你是不是因為喜歡她才選她的?!?/br> 周澤演沒有搭理她,辦公室里安靜的可怕。 “我現在都不太清楚自己為什么要做記者了,我什么都做不了,現在連參與權都沒有了。有的時候,我一直以為只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哪怕我走得比別人辛苦一點,但總會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沒想到,還是不如韓菲,我覺得你肯定公正公平的,但是你也不過如此?!闭f完王輕就出去了。 他心里清楚,從那之后,王輕就再也沒有搭理過他,他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就算他說的不對,她也照做,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說不定她辭職也有這件事的一部分因素。 那次報道幾乎是奠定了他在圈子內的業(yè)務能力,臺里領導各種大會各種表揚,韓菲和另外一個同行的男生獎金也不菲,但是周澤演心里一直很膈應,盡管他在報告上添了王輕的名字,但她一直不在乎,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興致。 周澤演晚飯時一直陪著王輕,只有一碗寡淡的粥,他一瞬不瞬的看著王輕喝,看的她很不自然。 王輕雖然發(fā)覺周澤演一直看著她,但是什么也沒說,只管吃粥,她實在不知道,除了吃東西,她能干什么,rou體很痛苦,精神很麻木,絲毫沒有重生的快感。 “我剛剛跟你說的話,你記住了么?!?/br> 王輕點點頭,把嘴里的粥咽下去,老老實實的“嗯”了一聲,她還是不愿意跟他說話。 周澤演很少見到王輕傷心難過的樣子,印象里她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強,蠻樂觀,所以對她,他很多意見都會毫無保留地告訴她,包擴某些時候故意刺激的話。 但他忽略了一些事,一個樂觀的人一定是集聚了極大的勇氣和力量才能抵抗外力的打擊,他不該因為她樂觀就覺得打擊她沒有關系。 其實從那天之后,周澤演就很想跟王輕解釋,但是根本就找不到和王輕單獨聊天的機會,再加上有張正,這個解釋,一直拖拖拉拉,至今都沒能說清楚。 門嘎吱一聲響了,是王爸,他看到王輕正在喝粥,松了一口氣,但他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給周澤演打招呼,“這是你阿姨燉的魚湯,輕輕很喜歡喝,很好喝的,你也喝點?!?/br> 王輕依然低著頭,誰都不看,只管吃。死亡的硝煙才從她心里散去,nongnong的恨意又浮上來,她實在討厭眼前所有的人,唯唯諾諾的爸爸,強勢逼人的mama,假公濟私的周澤演,還有冷酷無情的張正。 “輕輕,不喝那個粥了,嘗嘗魚湯,很清淡的。”王爸的聲音很緩和,聽在王輕耳朵里卻很刺耳,她自殺了,他就沒想過為什么么? 王輕眼睜睜看著王爸移走寡淡的粥,把那碗魚湯端在眼前的小桌上。她本想說什么,但又收回了,只是喝著眼前的湯,不做任何反抗,像一個木乃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