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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總想,或者干脆離開她好了,只是做不到。 幾輛保姆車被困在了山上,拉器材和道具的大車也在山上,路不好走,車輪打滑,最后留了了人在山上看著,其余人擠在山腳停著的幾輛車上回酒店。 人挨著人坐著,時夏被周政爍擋在角落,占據(jù)很小的位置,手一直在他掌心握著。 所有人都萎靡著,周政爍也是,不多會兒就閉上了眼,時夏抱著他的腦袋擱在了自己肩膀上,身高差距,她只能努力挺直了身板,怕他不舒服。 時夏看著窗外,外面白茫茫一片,像她此刻的心情,空茫茫的,又干凈,又寂寥,其實(shí)很慌張,也很混亂,不知道怎么做,更不知道怎樣才是最好的選擇。 做選擇真難,她想。 周政爍迷迷糊糊睡著,也沒在意,車子停下來的時候才察覺了,她手掌還在他脖頸,很輕地扣在那里,讓他腦袋安安穩(wěn)穩(wěn)枕在她肩膀上。 他略微瞇了瞇眼。 下車的時候,拿手掌緩緩替她揉著肩膀,“疼嗎?” 時夏笑著搖搖頭,“不疼。” “傻不傻!”周政爍覺得有些心口泛著澀,她從前也是這樣,對人好的時候總是無聲又直接的,透著點(diǎn)兒傻氣,讓人覺得又心疼又好笑。 阿梅挨個兒跟人鞠躬,“大家今天辛苦了,我給大家都訂了餐,過會兒直接送到你們房間,大家吃完暖暖身子,好好休息?!?/br> 在一片道謝聲中,大家匆匆進(jìn)了酒店休息。 周政爍帶著時夏也進(jìn)了房間,她去浴室放了水,叮囑他泡泡澡再睡,他卻拉了她的手,將她扣在懷里,帶著她到沙發(fā)上坐著。 時夏在他腿上,但即便這樣她的目光也無法和他平齊,微微仰著臉看他,他一臉難掩的疲憊之色,卻還是耐心又溫和地問她,“發(fā)生什么了嗎?從昨晚到今天,都有些反常?!?/br> 從昨晚到今天,他總會想起從前的她,想起那些年她的明媚和肆意,那時候的她,和大多數(shù)小女孩沒什么不同,一腔少女心,愛幻想,喜歡笑,有點(diǎn)兒皮,外人面前乖巧懂事,在他面前卻總是任性的很,但只要他哄一哄,她立馬就眉開眼笑。 她就是個小姑娘啊,和任何人都沒什么不同。 可變故總是一瞬間到來。 那件事之后,她忘記了一些事情,性格也變了很多。 變得有些沉默,不那么愛笑了,也不太愛湊熱鬧了,內(nèi)向了許多,從呼朋喚友到喜歡自己和自己玩,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醫(yī)生說:“最好不要刺激她,做事盡量順著她?!?/br> 但其實(shí)完全不需要,她什么時候都能自己安排好自己。 讓他總是又心疼,又無奈。 可昨晚到今天,她給他的感覺是不同的,他說不上來因?yàn)槭裁矗皇请[隱有些不安。 時夏揉了揉他的眉毛,“你困得都睜不開眼了,先去洗澡,睡一覺再聊天,好不好?沒什么特別的,就是覺得這些年,沒有好好和你在一起,好可惜?!?/br> 如果早知道,就多愛他一點(diǎn),如果早知道,就多陪伴他些時候,可很多事情,是沒有回頭路可走的,所以總是有這樣那樣的遺憾。 他深深望了她一眼,最終還是應(yīng)了聲,“好?!?/br> 他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時夏招呼他吃飯,兩個人靜默無言。 這樣的氣氛,其實(shí)是有些緊張的,但時夏找不到緩和的辦法,因?yàn)樾暮軄y。 “阿政,我過兩天,要去一趟加州?!眱蓚€人躺在床上的時候,時夏靜默了一會兒,很輕地說了一句,說完緊張地盯著天花板,思索著接下來怎么開口,可半晌沒有聽到動靜,扭過頭去看的時候,他已經(jīng)睡著了,眉毛微微的蹙著,大約是累得狠了。 她心疼地?fù)崞搅怂夹牡鸟薨櫋?/br> 心底其實(shí)是松了一口氣的。 凌晨睡下,再醒來已經(jīng)是晚上。 周政爍睜開眼的時候,房間里沒有人,他心陡然緊張了一瞬,翻身起來,在床頭看見了便簽紙,依舊是她秀氣的字體,“我去見朋友,過會兒就回?!?/br> 他本想打個電話過去,轉(zhuǎn)念又覺得自己這樣不好,他再緊張她,她也是要有私人空間的。 他搖著頭笑了笑,拿了衣服下樓去吃飯,發(fā)短信給時夏,“等你回來,我們?nèi)タ措娪啊!逼鋵?shí)做了演員后,他很少去看電影了。 但回憶起來,以前她是挺喜歡去的,記得在一起的第一年春節(jié),兩個人趁著父母去參加聚會,溜到電影院去看賀歲片,黑漆漆的電影院,她坐在他右手邊的位置,拿著爆米花有一下沒一下地往嘴里填,偶爾塞進(jìn)他嘴里。 那天看的是喜劇片,她全程在笑,前俯后仰,偶爾激動地抓他的胳膊,幾乎鉆進(jìn)他懷里去,女孩子的身體很柔軟地貼在他身上,他總覺得她身上有股香氣,問她,“你噴了香水?” 她把胳膊放在自己鼻子下面仔細(xì)地嗅著,“沒有??!我身上有味道?” 他搖搖頭,“那可能是洗發(fā)露的味道?!彼肿ブ约旱念^發(fā)去聞,笑著說:“牛奶味兒,好聞嗎?” 他心不在焉地點(diǎn)點(diǎn)頭,其實(shí)不是洗發(fā)露的味道,他知道。 到底是什么味道,他也不清楚,只記得不難聞,甚至有點(diǎn)兒讓人心浮氣躁。 電影好不好看他忘記了,只記得她的笑,被屏幕的光映的發(fā)亮。 出去電影院的時候,馬上就要跨年了,廣場上都是人,顯示屏里放著喜慶而歡快的歌,有小販在兜售會發(fā)光的貓耳發(fā)箍,她買了一個,別在腦袋上,看起來傻乎乎的。 他嘲笑了她一句,于是她又買了一個戴在他頭上,威脅警告他不許摘下來。 “這樣我們就一樣了?!?/br> 兩個人看著對方,互相嘲笑了一通,爾后抱作一團(tuán),笑得直不起腰來。 其實(shí)沒什么可笑的,可就是想笑,談戀愛那會兒智商真的是直線下降,變得特別幼稚,又特別無厘頭。 廣場有很多玩游戲的地方,他拿飛鏢射氣球,贏了個大的抱抱熊給她抱著。塞進(jìn)她懷里,模仿著電視劇的語氣,睥睨著她說,“拿好,這是朕打下的江山?!?/br> 后來有次拍戲演皇帝,有句臺詞和這個差不多,他說完后,腦海里第一眼浮現(xiàn)的就是那天的畫面,好半天緩不過來。 倒計時的時候,他們隨著人群站在廣場中央,仰著頭看巨大的顯示屏上面緩緩變小的數(shù)字。 10、9、8、7…… 3! 2! 1! 嘭!嘭嘭嘭! 焰火升上天空,一個一個炸裂開。人群沸騰,她開心地跳著,在滿天碎裂的流光中,踮著腳去親他的臉。 人群喧鬧著,她幾乎是用喊的,“以后每年,我們都一起過,好嗎?” 好嗎? 好的。 年年歲歲,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