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謫仙人的陸閣老?什么時候這么不講究了? “昨天上午我的人才把所有的事情調查清楚。所以這會兒,季同,你心里是不是,已經有答案了?” 程蘊寧,我要讓你堂堂正正的嫁給我為妻,我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袁釗鈺把頭埋在胳膊里,饒是鐵打的漢子,這會兒也禁不住聲噎氣短: “……程蘊寧,程蘊寧,才是我的meimei對不對?那明珠呢,袁明珠,又是誰?” “能是誰呢?”這是自己未來的大舅哥呢,陸瑄這會兒自然有著一百二十個耐心,慢慢同他解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兩個女孩兒,一個在袁家受盡萬千寵愛,另一個卻在程家被百般折磨,甚至明明是嫡女,竟要給出嫁的庶女做陪嫁媵妾……” 袁釗鈺再也聽不下去,手用力的朝地上捶去,堅硬的青石板竟是應聲斷成兩截: “為什么,不早些,告訴我?!現在再告訴我,又有什么用呢?” 袁釗鈺雙臂抱著頭,原來人世間終有一些事,是自己即便拼盡全力也無法挽回的—— 原來那個受盡折磨,不過而立便滿頭華發(fā)的女子才是自己的meimei嗎? 袁家的掌上明珠啊,本該錦衣玉食、千嬌百寵,享盡世間榮華富貴,卻是被人一點點抽去生機,無聲無息凋零在那樣一個破敗潦倒的所在…… “當然有用?!标懍u卻是更緊的攥住袁釗鈺的手腕,迫使他抬起淚意斑駁的一張臉,然后才一字一句道,“把程蘊寧接回去,讓她回到,本就屬于她的位置,然后,我要娶她?!?/br> 無數次的徘徊在那小小的農莊外時,陸瑄都無比肯定的知道一點,這一生,他想娶的女子只有一個,那就是,程蘊寧。 甚至,只要她愿意,陸瑄愿意用所有程蘊寧能接受的方式把人娶到家里。 可是不行,那是程蘊寧啊。那是表面看著認認真真無比努力的活著,其實卻早已經心如死灰,對世間所有都提不起絲毫興趣的程蘊寧—— 她可以做出這世間最美味的飯菜,卻從來沒有因為飯菜的甘美而露出過哪怕一絲的笑容; 她還能調配出便是仙人也會為之傾倒的香料,卻偏要放任自己如被隨意丟棄的枯枝爛葉般漸漸發(fā)霉、腐朽…… 本以為這一世怕是只能守在旁邊,眼睜睜的瞧著她一日日的漸漸枯萎,卻不料一年前祖母病亡時,卻是終給自己找到了契機—— 當臉上的疤痕盡皆消去,程蘊寧,竟是有著一張和武安侯夫人有六成相似的臉龐。 甚至一點點辨別的話,那張臉分明就是集合了武安侯夫婦兩人所有的優(yōu)點而成! 一年啊,手下人足足調查了一年之久,終于讓陸瑄一點點推斷出所有的事情來—— 程蘊寧,根本不是曾經的七品小吏程慶軒的女兒,體內卻是流淌著武安侯夫婦的血脈! 得出這個結論,陸瑄一個人跑到祖母的墳前靜靜坐了一夜…… 祖母地下有知,也能閉眼了吧?自己終究不會,只有一個人孤獨的在世間行走,以后,會有一個真正的家人,陪在自己身邊,直到終老…… “景純,晚了,太晚了啊……”袁釗鈺的眼淚終于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蘊寧她,已經不在了,已經不在了啊……” 陸瑄蹙眉和袁釗鈺淚眼相對,反應卻是遲鈍的緊—— 袁季同在說什么???明明聲音很近,卻又好像亂糟糟的,竟是怎么也聽不分明的樣子…… 好像是說蘊寧,蘊寧怎么了? 以后她會打碎曾經所有虛假的、罪惡的,然后回到她該在的位置,她會擁有一個全新的生活,一段全新的生命,她會,等著自己把她風風光光的娶回家…… “景純……” “閣老吐血了……” “快,叫太醫(yī)!” 一朵又一朵暗紅色的血花在陸瑄朱紫色的袍服上綻放,陸瑄卻是一把推開袁釗鈺,然后是飛奔過來試圖阻攔的身前所有的人,開始是走,然后是快步疾跑,到最后,更是變成了飛奔…… 一開始還有侍衛(wèi)上前,想要拉住陸瑄,卻在一個個被摔飛出去后,又都站住了腳。 眼瞧著曾經風儀無雙的陸閣老袍袖紛飛,頭發(fā)散亂,宛若瘋子一般狂奔而去…… 一個月后,五品工部郎中程慶軒貪污江南河工銀子,令得江南水患之下終成澤國一事查實,程家滿門抄斬,其妻丁氏更因收受巨額賄賂慫恿程慶軒貪污而被處以凌遲極刑; 消息傳出,本已被收監(jiān)的顧德忠和其妻程氏恐懼之下自縊而亡; 兩個月后,武安侯府嫡小姐袁明珠的夫君、靖國公方簡參與慶王世子謀逆案事發(fā),威名赫赫的方家一夕之間被查抄,皇上下旨,誅殺三族,方家男女三百余口被斬殺菜市口,血污橫流,數日不干…… 作者有話要說: 前世小陸就被俘虜一次了,可惜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 ☆、盯梢 陸景純?原來眼前這朝氣蓬勃俊美如謫仙的跳脫少年人,竟然是少年時的陸景純嗎? 蘊寧盯著眼前這張臉,明明想要笑,卻是漸漸濕潤—— 眼前這人細看的話,還真是和前世那個總是一臉滄桑疲憊的陸瑄有些像呢…… 如果說前世,還有什么算得上美好的回憶,也就是,陸瑄,陸景純了這個名字了吧? 還記得那一日,雨下的很大,喝醉了酒的陸瑄出了棲霞山莊,卻是任由馬兒馱著,滾落在自己破舊的籬笆門前。 直到聽見馬的嘶鳴,提著油燈出來,才發(fā)現了身著華服卻整個人躺倒在泥水里的陸瑄。 本以為不過是一次意外的邂逅。再沒想到,以后竟會不時見到,即便兩人幾乎從未交談—— 好幾回蘊寧獨自在藥地里忙活時,一抬頭,總能瞧見陸軒手執(zhí)酒壺的孤單身影,有限的幾次對話,也不過是陸瑄為祖母求取藥膳…… 直到容顏恢復后的那個雨夜,陸瑄再次騎著馬星夜趕來,卻是一頭栽倒在蘊寧的房門外。 當遲疑了很久的蘊寧打開門,卻被那個臉色蒼白、瞧著瀕死似的男子一把抱?。?/br> “祖母,沒了。我,什么也沒有了。” 祖母嗎? 本以為除了對死亡的向往再不會有其他絲毫情緒的蘊寧,卻在對著因祖母過世而無助絕望仿如孩子般的陸瑄時,第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覺—— 當初祖父離世時,自己也是這般恨不得立時跟著去了才好吧? 自己臉已是將要好了,也終于能安安心心的去見祖父了,臨離開時,還能安慰同樣因失去親人而悲苦的陸瑄,也算功德一樁了吧? 竟是任憑陸瑄抱著,兩人相偎依著在門檻上坐了很久,很久……一直到陸瑄如風一般再次離去時,蘊寧才意識到,臉上的冪離竟是不知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