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堯等著章歆冉給他擦完汗，直起腰來站直了，才緩緩說了這么一句，等看見章歆冉點了頭，又慢慢接了下一句。

    “我以前初中的時候比這更帥，你沒看見，以后都給你補回來?！?/br>
    正喝水的周治延被他這句話嚇得嗆了水，剩下的半口皆數(shù)噴了出來，就著他仰頭喝水的動作，正好將他自己的臉澆灌了個遍。

    看見過程的方振堯拉著章歆冉往后退了一步，滿是嫌棄。

    第五十六章

    在外面吃完晚飯回來，天邊已經(jīng)黑了個透。

    章歆冉進門就拖了行李箱朝她之前睡慣了的客房走，可方振堯比她更快一步，從她背后伸過手來來，連著她人帶箱，全部拱到了主臥門口。

    就在他握上門把的那個瞬間，反應(yīng)過來的章歆冉一把握住他的手。

    她轉(zhuǎn)過頭來，很冷靜地和方振堯?qū)σ?，說得一本正經(jīng)，“我最近要準(zhǔn)備面試，必須保持良好的體力和完整的自我?！?/br>
    方振堯在某個瞬間閃過了被戳破的尷尬。

    于是他答非所問，“你進過主臥了？”

    章歆冉當(dāng)然沒有，但直覺告訴她，方振堯這一問里大有深意，里面肯定有些他不想讓她太快發(fā)現(xiàn)的東西，于是她沒有否認，只認真地看著方振堯。

    那眼神叫做——坦白吧，坦白就不打你。

    方振堯倒也不怕她打，就是覺得她看見那些東西會想歪，還不如他厚著臉皮先解釋了，“昨天?！彼闪耸郑笳玖艘徊?，移了視線沒看她。

    “就是昨天你給我打了電話說要回來，我覺得有些準(zhǔn)備必不可少，剛好有東西要去超市買，順便就帶了兩盒回來……”

    章歆冉敏銳地就抓住了那個量詞是“盒”。

    提問，男女朋友見面，有哪個需要準(zhǔn)備的物品是用“盒”來當(dāng)量詞的？

    她非常善解人意地拍了拍還在糾結(jié)著怎么解釋的方振堯，“沒關(guān)系，保質(zhì)期到之前，你一定會有使用它的機會的。”

    方振堯，“……”

    他低頭看章歆冉，懷里的女朋友還在因為成功調(diào)戲到他而笑彎了眼，那模樣活脫脫就是上了灶臺偷完油的小老鼠在居高臨下地嘲笑裝睡的人。

    三天不動真格，她就上房揭瓦了。

    方振堯放棄了爭奪行李箱的控制權(quán)，握著門把的手一用力，另一只手順勢箍住了她的腰，直接把人半扛著，三兩步就進門壓到了床上。

    這姿勢在幾天前就已經(jīng)被演習(xí)過一遍。

    章歆冉只能呆呆地睜著眼睛，眼睛因為太近都聚焦不了，模糊地看著方振堯低下頭，單單勾著一邊嘴角，笑得有些說不出的邪氣。

    就在她閉眼等著親親的那下，他輕笑了聲，湊到了她耳邊。

    “你不是說，沒有看過我挖鼻屎放屁拉屎的時候？”

    方振堯故意壓低了聲音，纏綿的動作加上他此時格外磁性的聲線，每一個音節(jié)都是一次撩撥，“你沒看過，從今天開始就讓你看個夠。”

    畫風(fēng)變化得太快，章歆冉被嚇得瑟瑟發(fā)抖。

    好在她也是個在江湖里混了好久的好漢，當(dāng)即就想起來自己是在什么時候說過這句話，“譚明皓和你告密了？”

    “恩。”方振堯到?jīng)]有什么聽到她提起這個名字的不爽，他剛才和周治延喝了幾瓶酒，酒精的迷醉混著身下傳來的軟綿綿的觸感愈發(fā)讓他有些發(fā)暈。

    他伸手在褲兜里摸了幾下，把手機解鎖遞到章歆冉面前。

    譚明皓給他發(fā)了好幾條短信，解釋那晚的事又概括了下章歆冉不答應(yīng)解決的原因，字字懇切，完全就是站在她的立場上為她發(fā)言。

    章歆冉眼眶里有些發(fā)酸。

    早知道譚明皓有這一出，她那天晚上就不故意搶他的麻小了。

    她捧著顆感動的心往下看，在看見最后一句時，抬手就把那顆心砸到了地上。

    方振堯問譚明皓，為什么會和他說這么多，那邊的回復(fù)是——通貨膨脹，殘次品需要盡快出倉。

    誰是殘次品啊，怒摔！

    方振堯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現(xiàn)如今對那個姓譚的只?？褡岬臎_動。

    坦白短信的目的達成，他的心情更好了點，三兩下用腳蹭掉自己和章歆冉的拖鞋，抱著她滾了兩圈找好位置，被子一蓋就要入睡。

    “我就抱著你，保證不動。”

    這是床上最常見的謊話之一。

    章歆冉欲哭無淚，“我相信你，但是我不相信自己啊?！?/br>
    抱著名正言順還長得很帥的男朋友，她指不定睡得半迷糊時就當(dāng)做自己是做了個春夢，一言不合就撲上去用強了。

    方振堯?qū)λ@句話的回答是緊了緊抱著她的手，很認真地安撫她，“放心，我保證，在我不想的時候，你不相信自己也沒用。”

    武力值根本不在一條線上。

    章歆冉仔細思索了下，戳了幾下方振堯抱她時微微鼓起的肌rou，用看了眼自己全是膘的肱二頭肌，很是放心地閉了眼睡覺。

    一覺就睡到了次日清晨，睜開眼就看見臉離她不過一個大拇指遠的方振堯。

    大清早看見一大坨rou白色，說實話，一點都不驚喜。

    章歆冉往后靠了靠，才終于讓自己擺脫了聚焦時變成斗雞眼的窘狀。

    但她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一下那張帥臉，瞇著眼的方振堯就飛快地睜眼看了眼她，又把眼睛閉上，“你看見我的眼屎了嗎？”

    章歆冉，“……”

    如果說昨晚上的方振堯他還能當(dāng)成是喝醉了酒的神經(jīng)失調(diào)，那這一早上的變故她是真的有點承受不來。

    沒等到她的回答，方振堯就睜了眼，揉了兩下才把那比頭發(fā)絲粗點的眼屎從眼睛下揉下來，攤在指腹上給她看。

    “我之前不知道你的了解是要從這些事情開始的，但我一直沒有挖鼻屎的習(xí)慣，剛才特意想等你醒來看見了再揉掉的。”

    他剛才睜眼看她時都很小心。

    如果方振堯臉上不是一臉的認真，她絕對會忍不住一巴掌拍過去。

    然而比這更快的，她想到了淹沒在過去里的些微小事，他坐在她面前的位置上，不知如何轉(zhuǎn)頭和她聊天；他站在走廊里，不會安慰病人家屬；他陪著周治延坐在危險的窗臺上，一句安慰的話都不會；甚至她獲救那次，也沒得到安慰。

    她一直以為，方振堯是個很優(yōu)秀很厲害的人。

    所以她覺得他們指尖有距離感，覺得他讀不懂，讓她惶恐不安。

    但他們確定關(guān)系以來，方振堯從未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