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想給娘爭口氣來著，無奈這身體吃不消啊。

    想到此，柳曉靜暗暗下了決心。

    她得給娘爭口氣。

    不就是考大學(xué)嗎？

    對她這個昔日學(xué)霸來說，有啥難的？

    ☆、第5章   柳青松

    *

    柳曉靜吃著窩窩頭，只覺難以下咽。

    她就著辣菜，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又端起茶缸子，喝了一大口稀粥。

    可一入口，就發(fā)現(xiàn)不對。

    味道澀澀的，粗粗拉拉地直拉喉嚨眼兒。

    細(xì)細(xì)一瞅，這哪里是玉米糝子？

    這分明是把玉米芯碾碎后，和了一丁點(diǎn)兒玉米碴子攪拌而成的。

    以往，這是給牲畜做飼料用的。

    可現(xiàn)在能喝上這個，沾點(diǎn)糧食氣兒就很不錯了。

    這一頓飯，吃得她苦不堪言。

    可柳明亮和青良兄弟，卻是三口兩口就下了肚。

    對這個，早就習(xí)以為常了。

    吃完了，還是一副沒吃飽的樣子。

    她在心里嘆了口氣。

    這是她來到這里的第一頓飯。

    可謂印象深刻。

    她終于明白“小禾”為啥掛了？

    體質(zhì)弱是一方面，重要的還是營養(yǎng)不良。

    可現(xiàn)在，除了食堂里的炊事員，又有誰能吃飽飯？

    上至國家領(lǐng)導(dǎo)人，下至普通群眾，個個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就連偉人都自動減了口糧，平頭老百姓還有啥不能過的？

    吃了飯，柳明亮和青良上學(xué)去了。

    臨走前，柳明亮還跟她說：“柳小禾，你在家里好好休息，拉下的課我來幫你補(bǔ)上……”

    她羞澀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心說，有人陪著說說話也好，補(bǔ)課倒是次要的。

    *

    院子里又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只聽院門一響。

    娘和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扛著鋤頭走了進(jìn)來。

    “娘，您回來了……”柳曉靜趕緊迎了出去。

    她飛快地掃了一眼。

    見那小伙子穿著一件藍(lán)布褂子，一條黑粗布褲子。留著個小平頭，國字臉，濃眉大眼的，和娘的面相有幾分相似，臉色也是蠟黃蠟黃的。

    心說，這就是青松大哥吧？

    她剛想打聲招呼，就見青松大哥笑著問道：“小禾，你好些了沒？”

    “哥，我好多了……”柳曉靜應(yīng)了一聲。

    這時候，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小禾記憶中的影像缺失。

    對周圍的好些人、好些事兒她都記得，可就是和人臉對不上號。

    她想，這個急不得，只能慢慢來。

    “小禾，中午吃飯了嗎？”

    “吃了……娘，哥，你們吃了沒？”

    “吃過了，今兒中午食堂里熬了野菜粥，吃得娘肚子里直冒苦水兒，得喝口水漱漱……”

    趙桂枝說著，進(jìn)了當(dāng)門。

    從茶壺里倒了一碗溫開水，“咕嚕咕?！钡睾攘讼氯ァ?/br>
    “小禾，頭還暈不？要是暈的話，還去床上躺著吧？”

    “娘，我好多了了……”

    這會兒，柳曉靜剛吃了東西，多少有了點(diǎn)力氣。

    心說，得抓緊時間完成今天的任務(wù)。

    她可不想被系統(tǒng)扣點(diǎn)。

    于是，就坐下來，聽娘跟青松大哥說著話兒。

    正聽著，就見青松大哥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了幾個紅紅的菠菜根子，塞到了她手里。

    “小禾，給你，拿去洗洗，放在嘴里嚼嚼，甜甜的……”青松大哥哄著meimei。

    “好咧！”柳曉靜喜出望外。

    這菠菜根可是個好東西，營養(yǎng)高著呢。

    可惜，后世的她最不愛吃這玩意兒了，老是被mama哄著，說“里面含鐵，最補(bǔ)血了”。

    可現(xiàn)在，卻是如獲至寶。

    她去灶屋里，用清水沖洗了一下。

    就返身回來給了娘兩個，剩下的都遞給了大哥。

    “哥……你也嚼嚼……”

    “小禾，你吃吧，哥吃過了……”

    “哥，你吃一個唄……”

    柳曉靜不由分說，把兩個菠菜根塞到了大哥手里。

    她知道，哥舍不得吃。

    他把能吃的，都留給她了。

    柳青松也不再客氣，就接了過來。

    三個人嚼著菠菜根子，嘴里和心里都是甜甜的。

    聽大哥說，今兒大隊里來人了。

    說是縣武裝部開了一輛吉普車過來，不知有啥事？

    食堂里為了招待客人，特地從菜園子里拔了兩把小菠菜，說熬一個菠菜湯。他正好在伙房里晃悠，就把這菠菜根子討了來。

    柳曉靜聽了，抿著嘴直笑。

    青松大哥嘴巴特別甜，很討人喜歡。

    食堂里負(fù)責(zé)炒菜打飯的崔嬸子，就特別喜歡他。

    每次見了，親熱得跟兒子似的。

    娘說，虧得崔嬸子家的閨女早早出嫁了，否則非得說給青松不可。

    青松聽了，舔著臉笑了笑。

    說，喜歡他的人多了去了，也不能個個都娶回家呀？

    還說，這么多備選的，萬一挑花了眼可咋辦？

    那是要犯錯誤的。

    可說歸說，青松大哥的人緣兒的確不錯。

    村里的那些大閨女、小伙子們就愛跟著他撲騰。由他領(lǐng)頭的腰鼓隊，還參加過縣里匯演，得了個一等獎，給公社都爭了光呢。

    因為這個，大伙兒推舉他當(dāng)了記分員。

    說青松干啥都認(rèn)真，眼皮子又活，是塊好材料。

    說起來，青松大哥的軼事還真不少。

    最好玩的就是讀書那會兒。

    上小學(xué)時，他成績還行，也從未留過級。雖然調(diào)皮搗蛋，可并不出格。

    老師給的評價也不錯，說學(xué)習(xí)上再努力一點(diǎn)就好了。

    他就這么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厣搅酥袑W(xué)。

    開學(xué)前，娘還特地給他做了一個新書包，鼓勵他好好念書。

    他沖著娘呲了呲牙，就去柳集鎮(zhèn)上學(xué)去了。

    初一上半學(xué)期還好，沒鬧出啥動靜。

    可到了下半學(xué)期，就出了問題。

    那段時間，他每天早晨吃了早飯，就正兒八經(jīng)地背著書包出了門。臨到放學(xué)時，就見他背著書包回來了。

    爹和娘都以為他上學(xué)去了。

    直到班主任老師找到家里，說：“最近這十多天，都沒見柳青松來學(xué)校，是家里有事嗎？”

    爹和娘這才知道他逃學(xué)了。

    爹氣得渾身發(fā)抖。

    當(dāng)即從院子里捉住他，用鞋底子狠狠抽了一頓。

    還揪著他耳朵問他，“你這個小兔崽子，你不上學(xué)，跑到哪里去了？”

    他說，“爹，我去河邊看人家放羊去了……”

    爹聽了，氣得又抽了他兩下。

    問他，為啥不去上學(xué)？

    他說，家里人口多，勞動力少，想幫爹娘干活。

    爹說，你還小，干啥活兒？好好讀書就成。

    可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