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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平生好 作者:蘇眠說 文案: 半歲登基,三歲讓位,軟禁十二年。 黑暗無邊的時光里,沒有人跟他說過一句話。 她,也不說話。 但他知道,她一直都在。 也許我這輩子做得最好的事, 就是愛了你一輩子。 內(nèi)容標(biāo)簽: 宮廷侯爵 情有獨(dú)鐘 宮斗 搜索關(guān)鍵字:主角:顧拾,阿寄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四壁之間 長安人都知道,要進(jìn)入橫街上的那座安樂公邸,比進(jìn)未央宮還難。 已是冬末了,街上卻只覆著一層薄雪,足履踏上去,蒙蒙地似踩碎了一地昏暗泥濘的月光。阿寄將懷中的食籃抱得更緊,迎著料峭的風(fēng)往那座森森的宅邸走去。 門口慣例站了幾位從南軍發(fā)落來的士卒,每日都不一樣,為的是避免宅中的下人和守門人串通起來。正是用膳的時辰,宮里還來了一位小黃門,兩手籠在袖里橫著眼睛看過來,盯著這幾個士卒將阿寄遞上的名牒前前后后地翻看了好幾過,最后終于放她走了進(jìn)去。 行到第二進(jìn)院落,兩個仆婦上前,一個將她懷中食籃翻過一遍,將食物都倒出來裝進(jìn)另幾只小碟里還給她;另一個粗手粗腳地給她搜了一遍身。 “聽外頭人說,這幾日不好過,是怎么地不好過?”那搜身的婦人蹲著身子,壓低了聲音問她。 阿寄搖了搖頭。 “你怎么問起她來了?!绷硪粋€小聲道,“她說不出話呀?!?/br> “我知道我知道。”那婦人道,“可她是我們這里,唯一一個能‘出去’、又能‘進(jìn)去’的人了啊?!?/br> “你想出去,明年就能出去啦。著急當(dāng)心割了舌頭?!?/br> 那婦人吐了吐舌頭,再不多話了。阿寄朝她們禮貌地笑了一下,挎起食籃往前走。 回廊和過道上布滿執(zhí)戟的衛(wèi)士,屋檐上懸著弓箭。偶爾有冷風(fēng)拂過,仿佛便帶動起許多人的呼吸聲。阿寄安然地走在這一片冷光離合之中,直到兩扇門前。 一扇門是落了鎖的,另一扇沒有。 她走到那扇鎖著的門前,拿出今早從宮中領(lǐng)來的鑰匙,插入鎖孔中稍稍一轉(zhuǎn)。 “咔噠”一聲輕響,門開了。 *** 門后是一座很大、也很荒涼的院落。 數(shù)丈高的石墻幾乎將暗昧的日光遮擋盡了,墻上插滿的尖矛卻反射出森然的寒芒。黃昏的影子往這深院里墮落下來,院中有亭臺樓閣,雕梁畫棟,顯是個美輪美奐的花園,只除了——這里沒有水。 任何花園都必不可少的小橋流水,這里是沒有的。因為流水從外界來,又向外界去。這里不可以有任何與外界相關(guān)聯(lián)的東西,也許只有阿寄是個例外。 院中還蔓生著齊人高的雜草,被冰雪壓得干枯而斷裂,渺渺茫茫的一片雪的廢墟里,連蟲鳴聲都消歇盡了。 高墻四合,只在東邊開了一個小小的廂房。 此刻那廂房的門大敞著,一個白衣少年斜倚著門正朝她看過來。視線與她對上的一瞬,他又轉(zhuǎn)身入內(nèi)去了。 阿寄抿了抿唇,穿過長而無用的游廊,走到那廂房門口。暗紅的晚霞正在她背后的天空上緩慢燃燒,映得這空蕩蕩的房間里仿佛也有了些溫暖。明知道那人不會在意,但她還是伸手敲了敲開著的門扇。 “噠”、“噠”,兩聲,驚破了一院的寂靜。 “你可算來了。” 那少年本是背對著她,這時候回過頭來了,朝她柔軟地一笑。 你可算來了。 話里含著柔軟的意味,仿佛他每時每日,都是在這里等著她來一樣。 少年穿著一身華美的袍子,素白的底,緗黃軟紅的線,繡出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垂落足跟的直裾,仿佛那牡丹花盛開了又落了一地,收拾不起,只能隨風(fēng)散去。那一身年少而清瘦的骨殖就這樣被團(tuán)簇在淡薄的牡丹花影中,長發(fā)任意地披散下來,當(dāng)他在案前坐下的時候,便柔軟地拂在了地上。 他微微側(cè)著頭笑著看向她,美麗的臉容上一雙狹長的眸,泛出清湛的色澤。因為長久地不見天日,他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清秀干凈,卻沒有人氣,要令人以為他根本不是人,而可能是神,是鬼,是妖物。 可是他卻又笑了,笑的時候一側(cè)唇角微微勾起,帶了些蒼白的邪氣;上挑的眼神看起來是誠懇的,卻沒有分毫的笑意,只是黑得深沉。 眼前這個優(yōu)雅柔和的少年,就是這座長安城的秘密,也是這個大晟朝的秘密。 一個永遠(yuǎn)不能走出這高墻深院的“安樂公”。 *** 阿寄跪在案前,將食籃中的小碟一一擺了出來,顧拾坐在對面,看著她的動作,忽然道:“你換了發(fā)簪?” 阿寄倉促地點了點頭。她心底是有些慌的,卻還強(qiáng)作鎮(zhèn)定抬頭看他,他正對著她笑得溫潤動人:“這樣,你比昨日又好看了一分?!?/br> 她慌亂地錯開眼神。少年輕輕一笑,執(zhí)起筷子開始安靜地用膳。今日的他格外溫順,但他愈是溫順,便愈是令人害怕。他的笑容里仿佛藏著刀子,隨時都可能任性地出鞘。 阿寄記得有一回她伺候他用了膳后正在低頭收拾,他卻忽然一拂袖將案上的銅鏡摔落在地,將門口的守衛(wèi)都驚動了。她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他當(dāng)時為什么發(fā)作,也許不見天日的他永遠(yuǎn)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伺候他已經(jīng)快九年了,當(dāng)她第一次來給他送飯的時候,他才六歲,什么也不肯吃,抱著膝蓋蜷縮在角落里,盛夏的天,她幾乎能聽見他的骨骼都在顫抖。彼時遷都未久,這座氣派的安樂公邸也尚未建成,君君臣臣都只能局促在舊朝的高廟和京兆府里,而給他的就是那個小小的、陰暗的房間,終年飄蕩著死去的香灰氣味,仿佛內(nèi)里還掩藏著幾百年的先代魂靈。而那個六歲的孩子,他就在那房間里,整日整日地發(fā)呆,那雙清澈的眸子里,是一無所有的空。 現(xiàn)在,他也總算是有了一些表情了——他學(xué)會了笑。 “昨晚下雪了啊。”吃完晚膳后,他抬起頭,少年的聲音做出了幾分輕快的樣子。 她收拾碗筷的手頓了一下,而后她點了點頭。 “我以為下了一晚上的雪,總該很厚、厚得能把院子里難看的東西都蓋住。”他笑道,“誰曉得今日又是晴天,積雪只剩了這樣薄薄的一層?!?/br> 她也笑了笑。 他認(rèn)真地看著她的臉,好像在根據(jù)她的表情來判斷她的想法,而后再決定自己接下來要說什么。“你喜歡什么樣的簪子?” 她終于還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發(fā)上新?lián)Q的木簪。那是掖庭里一個老婦自己刻的發(fā)簪,雕工粗糙,圖樣是一朵牡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