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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之后,他卻遭到了有生以來最大的羞辱。 不,他對羞辱從來都不陌生。陌生的只是,這次他連累了她。 就和過去一樣,他沒有一點長進。他的存在,永遠(yuǎn)只會連累身邊的人,而已。 ☆、第10章 維予與汝 阿寄為顧拾脫下了外袍,掛在衣桁上。而后她抬手拔去他的發(fā)簪,取下他的發(fā)冠,執(zhí)起牙梳將他的一頭長發(fā)仔細(xì)地梳理下來,流麗地披落在月白的里衣上。他一言不發(fā)地任由她動作,感覺她的手越來越輕柔,好像是害怕弄疼了他,卻讓他內(nèi)心愈加地不耐。 這時候張迎來報,水備好了。 阿寄聞言,便靜靜朝顧拾行了一禮要告退,卻被他一把拉住了。 顧拾轉(zhuǎn)頭對張迎道:“你怎么還不走?” 張迎“啊”了一聲,一拍腦袋,“喏喏!奴婢告退!”一掀簾跑個沒影。 阿寄有些疑惑地看向顧拾。他不讓張迎伺候沐浴么?醉酒的男人,她是不想再招架一回了…… 他卻不說話,只是抓著她的手腕,扯著她往內(nèi)間走。大床之后隔出一間小小的浴房,濕潤的熱氣正氤氳在帳間,撲得她臉頰都發(fā)了紅。而后他松開了她,自己脫下了里衣,又轉(zhuǎn)頭看向她。 她早已倉促地背過身去,目光不知道落在了何處,長發(fā)掩映下那纖白的脖頸都泛著紅。 他將毛巾和里衣隨意扔到她身上,她狼狽地摘下來,一看清楚又只覺手心發(fā)燙恨不得扔掉。但聞水花飛濺,她轉(zhuǎn)過頭,恰見他毫不在意地裸身跳進了那浴桶里去。 他身形修長,這動作本來很滑稽,被他做來偏又十分好看。她不由得笑了一笑,立刻又覺不妥,臉漲紅了,手中衣物被自己攥得發(fā)了皺。 他捕捉到她那一瞬的笑容,緊繃了一整晚上的心弦終于“錚”地一聲,可能是松快了,也可能,是斷裂了。 他趴在浴桶邊沿,撐著頭定定地看她,仿佛嘆息般道:“你終于笑了。” 這樣一來,她又不得不努力忍住笑,忍得很有些辛苦。他笑了笑,聲音低低地壓抑著:“這世上,只有你能笑話我?!?/br> 她不理他,自取來澡豆給他放在浴桶邊,他怔怔地看著那些用物,怔怔地道:“你不幫我擦背么?我特意支走了張迎的?!?/br> 不是她不愿意,是她從沒做過。沒法子,她將衣袖挽起,自坐在小凳上,將毛巾沾了沾水—— 可是她不敢觸碰他,手竟?fàn)柾nD下來。臉紅的同時,心也跳得極快,夏夜的帳中溫暖得太過,幾乎催出她的淚水。他打量她半晌,忽然道:“你哭過?” 她的臉上還有幾道不甚明顯的淚痕,眼眸中泛著濕潤的瑩光。 他苦澀地笑了,“真不想讓你哭,這樣顯得我太沒用了?!?/br> 她連忙拿濕著的手抹了抹臉,將淚痕擦去,然后對他笑了一下。 他抓過她那只拿著毛巾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低聲道:“這時候,你怎么又不怕我了?方才面不改色,我還道你當(dāng)真對我全無興趣……” 濕漉漉的手心底,隔著柔軟的巾帕,傳遞出來他毫不掩飾的心跳。 她偏偏在這時候開始回想,片刻之前他那在她眼前一掠而過的身軀……男人的身軀,瘦削而光滑……還有…… 她的腦中仿佛充血,什么也想不下去,只是把自己的手往回拽。他笑著不放手,“你還真是口是心非——不,你不會說話,你就是拿你的不會說話在懲罰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近了,然后她感覺到兩片微微濕潤的唇沾上了她的。她心中轟然一響,像被敲了一記重鐘,震得她雙耳發(fā)聾。他的舌輕輕探開她的唇瓣,叩問她的齒關(guān),耐心地研磨著,溫柔地催促著,像是一個可怕的陌生的惡魔…… 她只是稍稍張開了口,就被他趁虛而入,攻城略地,席卷一空。 他本來就是黑暗里長出來的惡魔不是么?她總不該掉以輕心的。 她閉緊了眼,不敢動彈,只有唇齒,向他開門投降。他吻了她很久,直到這浴房里的熱氣令她發(fā)暈了他才放開她笑道:“你怎么不曉得呼吸呢?” 她疑惑,臉更紅了:嘴被堵著還怎么呼吸?他看著她的表情,微微地笑道:“你出去等著吧,我洗完便找你。” 她離開了。他的笑容幾乎是立刻就沉落下去,目光變成晦暗的空無。 他抬起濕漉漉的雙手掩住了臉,很久,一動不動。 *** 阿寄在外邊等了約莫半刻,顧拾出來了。 他一身猶散著濕氣,隨意披了里衣,長發(fā)貼著身軀披離下來,襯得一雙眸子愈加清澈柔和。他好像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案上的兩根紅燭,好笑地道:“這是什么意思?” 她抿了唇。 “是陛下送來的?”他笑意愈深,“還真是勞駕了他一番苦心?!?/br> 片刻前在浴房里的曖昧氣氛好像是變得有些微妙。他來到床頭,低著頭看她,而她別過頭去,只露出發(fā)紅的耳根,他便俯下身來,在那耳根上親了一口。 她驀地驚喘,往后退了退睜大眼睛看他。 他低啞了聲音,無賴地笑:“你這樣才可愛。往常里你的樣子,總讓我猜不出你在想什么?!?/br> 而現(xiàn)在,她會羞澀,會嗔怒,會驚訝,這才是他最喜歡的她,因為是只有他才能看見的。 只要能讓她露出這樣生動的表情,讓他親她一輩子也沒有關(guān)系。 他攬住她的腰欺近來,將身子卡在她雙腿之間,再度吻了下去—— 她卻忽然往他懷里塞了一件物事。 他一怔,低頭一看,臉色煞地慘白。 那是一段雪白的絹布,已被她揉得皺了。 *** 他呆呆地看著那方白絹,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酒席上鄭嵩的醉話。 “這既是安樂公的第一個女人,可一定得是完璧,不然如何配襯得起前朝顧氏?安樂公盡管放心,她雖然是掖庭里罪人出身,但阮家好歹是詩禮傳家的高第……” 阿寄低下了頭,紅得發(fā)燙的燭光里,她那未經(jīng)妝飾的容顏清麗得令人動心。 他怎么能忍受,怎么能忍受這樣美好的女人被那些雜碎的嘴侮辱?他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顧拾接過那白絹,沉默了片刻,然后抬眸朝她輕輕一笑。 “你不要怕?!彼崧曊f。 他們?yōu)槭裁纯偸且詾樗诤ε??阿寄咬緊了唇,想搖頭時,顧拾已離開了床榻走到燭臺邊,她只看見他一副單薄的背影,月白的衣衫被燭火映襯出晚霞般的顏色。 忽然他的身子顫動了一下。 他回過頭,唇色不正常地泛著紅,仿佛滲著妖異的血。她疑惑地想下床查看,他卻又走去帳門邊,掀開帳簾將那白絹往外一扔:“拿去吧!” 那一瞬間,她清清楚楚地看見他臉上一閃而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