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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活下去,有時候若能高興一些,那就更好了。她從沒想過要不要他喜歡自己,因為無論如何她都不會離開他——可是被秦貴人揭開了心上那層痂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是貪心的。 原來她一直以來自以為的無私奉獻,根本不是那么無私。原來她每次同顧拾周旋,她的內(nèi)心都懷了貪心的愿望的啊。 她將臉埋進了手掌中,良久,終于是點了點頭。秦貴人無聲地笑了一下,慢慢地道:“阿寄,我問你,你平日是如何與他說話的?” 阿寄迷茫地看著她。 秦貴人道:“你同我說話尚能寫這么多的紙,你有沒有試過把這份心思用在小十身上?男人也不是神仙,男人甚至還都很蠢,你不告訴他們的話,他們是死也猜不出答案的?!?/br> 阿寄眼中的光芒動搖了。 秦貴人就像一個預(yù)知未來的神君,笑得溫婉可親:“你說你喜歡他,你還想要他喜歡你;可你連與他說幾句話都沒有耐心?!?/br> *** 阿寄從掖庭往回走,低著頭恍恍惚惚,腳底下好像踩著棉花。黃昏之前的陽光疲倦乏力地落在身上,發(fā)燥的暖意在衣襟底下竄動。 張迎偶爾回頭看她一眼,還好奇地問上一句:“秦貴人到底同你說什么了?”阿寄只是搖頭。 回到王宅中時,見仆婢們整齊地守在宅門外,阿寄心下一驚,連忙加快了步伐。果然走進后邊的大院,便見顧拾已然回來,背對著自己發(fā)脾氣,面前跪了三五個瑟瑟發(fā)抖的仆人侍婢,其中還有日間與她說話的石蘭。 阿寄杵在他身后,正思忖自己是不是也該去跪著,張迎當(dāng)先叫了一聲:“郎主萬安!” 顧拾回過頭來,見到阿寄,緊蹙的眉眼一瞬間舒展開,旋而又聚集起令人看不清的濃霧。他對著跪地的人狠狠地道:“下回再發(fā)落你們!”便一把抓著阿寄的手腕往寢殿去了。 阿寄的手被他拽得生疼,這副橫沖直撞的模樣也不知是誰犯了他的忌諱。阿寄很少見他這樣怒氣昭彰,心底有些惴惴。 到了寢房,支走旁人,顧拾便站在當(dāng)?shù)?,冷冷問她:“你去哪里了??/br> 阿寄想著秦貴人的“教誨”,鼓足了勇氣去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寫了幾個字。 手指輕觸著手心,微妙的瘙癢感讓他忍不住蜷起五指,又舍不得就這樣放開。原本劍拔弩張的空氣一下子變得曖昧,他甚至來不及去分辨那幾個字,而她已經(jīng)寫完了,認真合上他的手,抬起頭,盈盈的雙眸柔和地注視著他,好像認真地交給了他什么東西。 他沒來由地慌張,努力去回想,卻想不起來她究竟寫了什么??伤植辉赋姓J,只低著頭將鞋履蹭了蹭地面道:“你回來了便好。” 阿寄安靜地一笑,走到床邊去,見到床上被扯皺的褥子,忽然想起了什么,笑容僵在了臉上。 顧拾走上前來,“阿寄,我……”驀然間他睜大了眼睛,看著阿寄將他的“寶貝”從床底下掀了出來,舌頭都打結(jié)了:“阿、阿寄你……你在做什么?” 阿寄將那本拿出來時,心里也緊張萬分,仿佛耳膜里也震動著咚咚咚的心跳。她飛快地將那書塞進顧拾懷里,又朝他眨了眨眼。 女子的眼波里藏著話語,輕柔而幽靜,像一片羽毛在他心上搔了一下,奇癢難耐。顧拾一時也不覺得這書是多么燙手了,反而他還笑出了聲:“你……你喜歡?” 這話一出口他便想咬舌頭。這算什么,登徒子么?她若說喜歡,難道他還要和她一起看這書?她若說不喜歡……不對,她怎么可能不喜歡? 于是偷眼去瞧她臉色,他知道她時常害羞,此刻遭他一唐突,她便即轉(zhuǎn)過身去,手指卻悄悄地牽住了他的袖口。 他的手沿著自己的衣袖攀援過去,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感覺到她連帶身子都輕微地顫了一顫。他感到新鮮極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她,像半開的花蕊,像低飛的小蝶,明明還是少女模樣,一舉一動卻含了萬種風(fēng)情。他忍不住脫口道:“你不要再出去了,就留在這里陪我吧。” 她回眸看了他一眼,似嗔還喜。他不自覺抓緊了她的手,好像害怕滑落了她,“我今日……我今日上朝,見到了鮮卑的王,叫檀景同的?!彼蓾匦α诵?,想著怎樣把這個笑話給講好,“他竟然說要見阮家的女兒,說他與阮家定了婚約,如今是來娶親的?你說世上怎會有這樣的事情……” 她忽然看住了他,目光微斂而嚴肅。話語在他的喉頭哽住,他頓了頓才又道:“不會吧?你不可能見過他……” 阿寄搖了搖頭。景同哥哥她自然是見過的,可是…… “殿下,殿下!陛下找您!”門外忽然響起李直顛三倒四的呼喊聲,“陛下請您去晚宴上,檀——鮮卑王他——他非要見阮姑娘不可,還請您把阮姑娘也帶上!” 顧拾的眉頭狠狠一皺,往外便走,卻又折回來指著跟上來的阿寄道:“你不可以去,你留在這里!” 阿寄卻拉住了他的手,仍舊是搖頭。顧拾心里煩躁極了:“你還真想見那個檀景同?你認識他,你同他有婚約,你見了他就要跟他走了是不是?” 阿寄的眼睛睜大了,好像很震驚似地看著他。顧拾甩開她的手拔足便走,她連忙往前拽住了他的衣袖,使了大力氣了,倒叫他不知拿她如何是好。 “你到底想怎樣?”他氣極反笑,看著這個說不出話的女子,等著她又做一些莫名其妙的表情動作,他這輩子都在猜她,他實在已猜得夠了。 阿寄一手抓著他的衣衫不放,另一手執(zhí)起他的手來,又寫了幾個字。 顧拾看著看著,瞳孔忽然一縮,然后便是一股不知是怒是惱還是羞恥的情緒沖上了頭: “你是說,你有個jiejie?!” ☆、第34章 失算了。 帶著阿寄乘輦車行到未央前殿, 顧拾暗地里懊惱已極, 面上卻猶不得不做出一派云淡風(fēng)輕。他伸臂攏住了阿寄的腰, 領(lǐng)著她目不斜視地邁進殿中去。 前殿里早已是酒過三巡, 皇帝大臣都喝得醺醺然了,偏鮮卑使臣卻都是千杯不醉,那檀景同也就是憑了這招逼顧真承諾把阮家女郎叫出來。此刻宦官通傳一聲齊王殿下到了, 殿中醒的醉的眾人也都抬起了頭,乜斜著眼朝門口望過去。 檀景同早站了起來, 目光中滿懷期待。 顧拾不期然撞上他那樣的眼神, 心中忽然有種類似愧疚的感覺一瞬掠過。他下意識地摟緊了阿寄,也不管這是在眾目睽睽的御宴上, 便這樣帶她一同向顧真行禮:“草臣來遲,請陛下贖罪?!?/br> 顧真擺了擺手,看了一眼顧拾懷中的女子,又看向檀景同, “貴使可看清了,朕宮里只有這一位阮家的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