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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在寒冬的深土下蠢蠢欲動,血流漂杵的喊殺聲還未結(jié)束,**的腥氣就再度從這尸山血海之中蒸騰了出來。 ☆、第44章 太陽從山嶺間緩緩升起, 一分分照亮殘雪堆積的長安街道。刀兵之聲從三日之前開始直到此時仍未斷絕, 殘兵剩勇往城內(nèi)里坊深處逃竄, 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縱是旗亭上敲響了清晨的鐘聲,昔日繁華的長安城也仍是一片蕭條。 一個身形瘦削的灰衣人懷中抱著一只油紙包裹,避開混戰(zhàn)的兵士往城西北的里坊走去, 這里地處偏僻,仿佛是荒無人煙一般。他在一戶院落門前停了腳步, 見這院落與其他家戶不同, 竟是柴扉大開,心中起了疑竇, 快步往里走去。 院中積雪沒有人掃,卻布滿亂七八糟的足跡,踏進(jìn)小屋,墻角堆垛的稻草都被打散, 和原是掛在墻上的蓑衣和農(nóng)具一起胡亂散了一地。他有些著急了,只得喊出了聲:“林夫人?林夫人, 是我,袁琴!” 廚房的灶臺上還留了半顆紅薯。他走過去,拿起那紅薯看了看,已是發(fā)霉了。他不由得皺了眉。 為了報仇大計, 他已很久沒有來看望恩人一家了;不知他們到底是如何了? “阿鋮!”他揚聲道,“我是小叔叔,我?guī)Я藃ou來!” 灶臺后面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一個小小的、滿臉涂滿了煤灰的腦袋探了出來,滿是恐懼地掃視了一圈,見到他之后,眼睛便突然亮了:“小叔叔!” “阿鋮!”袁琴忙走過去,“你娘親呢?” 在灶臺和稻草堆中間的角落里,還斜斜地靠著一個婦人。她是清醒著的,一身衣衫襤褸,嘴唇干燥地裂開,目光慢慢地移向了袁琴,想起身,卻又驀然摔跌下去。 袁琴將那油紙包塞給阿鋮,便過來扶那婦人。婦人看了他一眼,并不說話,便由著他給自己喂水,看著他在灶臺上收拾一番,便開始生火做飯。 “家里已沒東西了?!眿D人看他四處找著什么,開了口,聲音干啞發(fā)澀,“都被當(dāng)兵的搶光了?!?/br> 袁琴頓住了動作。 “我會再從我的宅子里拿些東西過來?!彼肓讼?,道,“那包裹里還有幾塊烙餅,你們先將就一下?!?/br> 阿鋮打開油紙包裹,見到香噴噴的烙餅和幾塊生rou,歡天喜地地叫了一聲。婦人卻道:“你還能回你的宅子么?” “那是皇帝賜我的宅子?!痹俚氐?。 婦人笑了一下,“皇帝都要換了,他們不抓你?” “他們抓我做什么?”袁琴也隨著笑笑,“我不過是個鄉(xiāng)下人,從來也不做出頭鳥的。” 婦人搖了搖頭,“我是不懂?!?/br> 袁琴回頭看她,“林夫人,你放心吧?!彼o了片刻,“我說過的,只要還有我一口飯吃,便一定會有你們母子一口飯吃?!?/br> “我也說過的,我不是什么夫人?!眿D人平平地道,“我只寧愿我當(dāng)初沒有救過你?!?/br> 袁琴的神情滯住,連微笑亦難以維持了。 “那時候在荊州鄉(xiāng)下,你躺在我家的柴房里,渾身是血,只剩下一口氣了……”婦人嘆了口氣,“阿鋮看見你便哭,險些將左鄰右舍都招來。這若讓人瞧見了,我一個帶孩子的寡婦,照料著一個受傷的男人,像什么話呢?可我卻到底不忍心?!?/br> 袁琴低聲道:“夫人的恩情,我永遠(yuǎn)記得?!?/br> “后來你就去了江陵,再后來,聽聞你去了長安。然后你就派人來接我,到長安來,這地方雖比不上高門大戶,但畢竟在京師,我和阿鋮都不愁吃穿?!眿D人道,“你若要報恩,這樣也就足夠了?!?/br> 袁琴驀然抬起眼來,卻見婦人一張風(fēng)霜侵蝕的臉容上無悲無喜的一雙眼,也正安靜地凝視著他。 “我是個農(nóng)婦而已,根本不懂什么國家大計。袁先生,你前途遠(yuǎn)大,我不想拖累你?!?/br> “你沒有拖累我?!?/br> “你說要回宅子里去一趟,便是我拖累的吧?” 袁琴不說話了。 兩人都沉默了很久,便看著阿鋮狼吞虎咽地將烙餅吃完,袁琴站起身來,這是要告辭的意思了。 林寡婦默默地送他走過一地狼藉,到了院門口,她忽然開口問:“你下回何時過來?” 她過去從沒有這樣問過他。 他站在顯是被刀劍斫壞的柴扉前,澀澀地答她:“我也不知……夫人有何打算?” 她說:“你若是回來得早,我便等著你。你若是久不再來,我便帶著阿鋮逃出長安去?!?/br> 他的手摳進(jìn)了柴扉里,指甲里嵌著木刺。他將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好像還十分地羞恥:“……你等我吧?!?/br> 袁琴其實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立場要求一個帶著孩子的寡婦在戰(zhàn)火紛飛的城池里等他??墒撬€剩什么呢?他到底是很自私的,他想要她等他。 在秦笑之后,這世上已只剩下這一對母子,還與他的人生有著關(guān)聯(lián)。 可是,他們還等得起嗎? 林寡婦盯著他,點了點頭,“好?!?/br> 他舉足出門,阿鋮喊了一聲:“小叔叔再見!”立刻被林寡婦捂住了嘴,生拉硬拽著回了房中去,又哐地一聲,閂上了房門。 袁琴抿了抿唇,走出這條小巷,迎面卻撞上兩名宦官。 此刻再想躲是來不及了,他面上不動聲色,振了振衣襟往前走,那兩名宦官見了他便眉開眼笑:“原來袁先生在這里,倒是教某家好找!宮里想見一見袁先生哩!” 袁琴面無表情地道:“宮里是什么意思?” 宦官道:“宮里可不就是宮里么?” “皇帝在宮里么?” “啊呀,瞧您說的,宮里哪兒有皇帝呀?!被鹿傩α?,“是齊王呀,齊王殿下在宮里,等著見您呢。您可是殿下的大功臣!” 袁琴微微地一笑,那笑意還沒到眼底就消失了?!澳强蓜诶蹘孜毁F人了?!?/br> *** 未央前殿。 丹墀之上的御座仍是空無一人,但在御座之后卻拉下一道厚重的深色帷幕,雪光和著日光遙遙地映上來,不甚分明地照出簾后綽約的人影。 皇帝顧真被亂軍俘虜后下落不明,長安城中數(shù)軍交戰(zhàn)局勢混亂,未央宮里群龍無首,縱是所有人都知道齊王顧拾將要登基了,但他到底是沒有登基,反而只在御座后邊虛虛地設(shè)了一座,憑此對前來朝見的各路人馬發(fā)號施令。 朝代換了幾過,世道平而又亂,顧氏的舊名號已成了最不值錢、又最微妙的倚仗,文臣武將們各懷鬼胎探頭探腦,到前殿上來與簾后的人說一番話,竟也就都能釋然地走出宮門。 袁琴回自己宅中去休憩了一會兒,換了一身朝服,來到前殿時,正是這一日的黃昏,日色幽冷,殿宇四周隱約沉著薄霧。大殿上空空蕩蕩,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