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我也不懂！”三叔痛苦地抱住頭，蜷縮在樹上，“后來我想，她有兩個徒弟，要是我收王濟陽為徒，或者招他為婿，紅兒和我就是一家人了……長生，你在聽我說嗎？”

    “沒有?！?/br>
    禾黍淚流滿面，她在聽，每個字都在聽。紅蝴蝶就是她師父吧，那是她和表哥的師父??！

    “后來我得知了一種復(fù)活人的方法，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紅兒?？上А彩且粯拥蔫铗垼螒{我苦苦追求，還是一樣冷淡。我氣急了，想改一改她的性子，就喂她吃了一種藥，”三叔哭道，“一種奪情的藥?！?/br>
    阿玄驚道：“莫非是神仙水？”

    那是最不上門面的藥，會迷糊人的心智，把人變成任人擺布的傻子。

    “差不多……我還加了一些別的成分，想抹殺掉她的意識，再重新教她做人。誰知……誰知她吃了以后，完全喪失了人的思想，變成了一具……僵尸……

    他想起紅兒之死，突然又瘋癲起來，笑著說：“還好，還好，我有解藥！我有解藥！”

    行尸越來越多，而且好像變成了三頭六臂。禾黍仔細(xì)一看，他們的骨rou化為膿水，與其他行尸長在了一起，個頭也大了不少。

    長生打斷道：“禾黍，你帶三叔走，我隨后……”

    “不！”

    現(xiàn)在誰也走不出去，哪有那么多的“隨后”？

    一時無言。

    只有三叔在哭：“我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行尸你們快來吃我吧！快來吃我吧！”

    謝二小姐捂耳道：“別再喊了！什么轟隆隆的聲音，我的耳朵都要爆炸了！”

    轟隆隆的聲音？禾黍和長生對視一眼，“不好！”突然地動山搖，兩人差點被晃了下去。禾黍忙拉住他的手，問：“什么東西？”

    “好像是炮?！?/br>
    “砰！”一聲巨響！

    “砰砰砰！”接而連三的巨響！行尸經(jīng)這么一震，東倒西歪低紛紛掉了下去，遇火就燃，哀嚎遍野。

    長生收劍道：“火器營?！?/br>
    濃霧深處，駛來一排鐵甲船，炮筒有半棵樹那么高，火藥里有油，下了水也能燒，所到之處，片甲不留。

    “好厲害！”

    “嗯。”長生摁下劍柄上的機活，取出一支小笛吹起來。

    這笛子像是貝殼做的，沒有聲音。

    禾黍問：“是不是壞了，我怎么聽不到?！?/br>
    “這是鴛鴦笛，兩只一樣的?！闭f完，他手里的笛子突然震動起來，他數(shù)了數(shù)，九淺一深，“火器營到了，讓我們?nèi)ズ訛﹨R合?！?/br>
    禾黍隱隱不安，小聲問：“你跟他們熟嗎？”

    “兄弟。”

    “好… …”

    等樹下行尸被火驅(qū)散了，他們陸續(xù)跳下來，見謝二小姐戀戀不舍，禾黍安慰道：“先拿葉子把她掩起來，等我們找到了尸毒的解藥，你就咬她一口，把她復(fù)活… …對了三叔，你剛才說有解藥，是什么呢？”

    “解藥就在……”他指向一望無際的濃霧。

    “在天邊？”

    “不！就在……”

    “砰！”一聲巨響，一顆燃燒著的炮彈突然飛過來，不偏不倚，落在他身上。又一聲巨響，炮彈炸裂成了數(shù)百片。

    三叔連叫都來不及叫，就只剩下幾條破布和碎rou。

    “三叔！”

    這……

    如果他還活著，大概會怔怔地說：“吊炮彈厲害得一筆?！?/br>
    “你們做什么！”長生憤怒地沖著火器營喊道，“瞎了么！是自己人！”

    炮彈還是落個不停，火器營紛紛從船上跳下來，見人就砍，不分活人還是行尸，一律梟首。他們身手也都不錯，長生漸漸體力不支，一不留神，左臂就被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禾黍把他拉到樹后，三兩下扎好布條，小聲說：“不要硬拼，打不過的?！?/br>
    “我知道?！?/br>
    “你……”

    “我拖住他們，你走?！?/br>
    “你讓我去哪里，我能去哪里……”

    “繼續(xù)找解藥，把它交給太子?！?/br>
    解藥……禾黍瞥向阿玄，他正咬著脖子上的珍珠，與火器營周旋。那不過是顆普通的老珍珠，沐河里應(yīng)該很多……

    莫非……

    禾黍一怔，莫非解藥就是… …如果戰(zhàn)國時期就曾爆發(fā)過行尸，那么能解毒的，一定是已經(jīng)存在了千年的東西！齊國靠著東海，沐洲靠著沐河，所以，這個東西一定是在水中。她拽了拽長生的衣角，說：“我好像知道了……你會游水嗎？”

    “不會，我長在燕京。你會？”

    禾黍支支吾吾道：“我也不能說不會，會一點，能漂起來，但是不會換氣……”

    “長生，好久不見？”樹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長生用牙咬緊布條，現(xiàn)身道：“曹統(tǒng)領(lǐng)好久不見?！?/br>
    火器營訓(xùn)練有素，制敵的制敵，搬炮的搬炮，很快就把他們包圍起來。謝長生理好衣袖，對統(tǒng)領(lǐng)行了禮。

    “嗯，你還是那么瀟灑，”曹統(tǒng)領(lǐng)笑著跳下車，把劍丟給下屬，“謝大人是不會對我動手的。他舍不得?！?/br>
    她眼睛微翹，顧盼生輝，黑色的鎧甲掩不住緊繃繃的上身，禾黍看著看著臉紅起來，沒想到這兇殘的火器營的統(tǒng)領(lǐng)，竟然是位絕色美人。

    “曹統(tǒng)領(lǐng)，”他冷漠地說，“你剛才殺了我的人。”

    她輕松地取下了頭盔，撫著如墨的濃發(fā)，笑道：“沐洲城可真難找，窮鄉(xiāng)僻壤的?！?/br>
    “你晚了五天。”

    “有么？要怪就怪濃霧，別怪我。而且沐洲城里時間過得快，我只晚了兩天而已?！?/br>
    她柔媚一笑，用頭盔上的羽毛掩住唇：“你心急了么？”

    “嗯?！?/br>
    她在長生臉頰上吻了一下，柔聲說：“我比你心急?！?/br>
    剛才長生還氣得要死，現(xiàn)在聽了她的三言兩語神色便緩和了，禾黍提醒道：“她剛才殺了三叔，大概也不會放過我們。”

    曹統(tǒng)領(lǐng)聽到了，看向禾黍笑道：“這也是你的人？一個……鄉(xiāng)下胖妹？”

    “沈醫(yī)官。”

    “嗯，”她漠不關(guān)心地應(yīng)了一聲，低頭皺眉道，“我最討厭沙子了，總要進鞋子里，還不如什么也不穿?！?/br>
    兩位下屬立刻跪下來，替她脫了靴子，她的腳如美玉，在沙子里蹭來蹭去的。

    長生看著她的腳說：“你是不是領(lǐng)了命，要殺我們所有人。”

    “是啊。沐洲有變，一個都不能放出去。”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金陵城外或許正有另一支精銳在等著消滅你們。”

    “想過呀！”她狡黠一笑，“我留了一半人馬在城外接應(yīng)?！?/br>
    “好。”

    曹統(tǒng)領(lǐng)又吻了一下長生，笑道：“你知道嗎？太子，二皇子和你，你們?nèi)齻€里，我最愛你了。我跟他們不過是逢場作戲，對你是不一樣的。你知道不知道？你不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