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5
醒來見京城白雪皚皚,銀裝素裹。 她只覺得胸口壓著什么一樣沉悶,起身披了件單衣,坐在窗邊的軟塌上。 小幾上放著才折下來的梅花。 夏暖仿佛聞到了桃花的甜味。 她折下朵寒梅,握在手中,說不出為何淚流滿面。 她想他,張口卻不知說給誰聽。 洵青端著才熬出來的藥汁進(jìn)屋,見夏暖睡在小幾上,心里嘆息一聲。 “郡主,喝藥了?!?/br> 她輕輕推她。 又有雪落在梅上,一陣風(fēng)過,梅枝輕晃,積雪紛紛撒撒。 霜河端著碟蜜餞往院子里去。 路過那梅花,剛想再給夏暖折一只,耳際傳來一陣慟哭,霜河往前疾走兩步,瞬間好似明白了什么,立在原地再也挪不動(dòng)步子。 霜河默默候在原地,直到洵青又從身邊過,開始給她吩咐。 她木然點(diǎn)頭應(yīng)下,抹了把淚,去找王爺。 她見到安陽王,嘴唇幾番開合,呆呆將洵青給她說的話重復(fù)了一遍。 夏瑋奪步往外疾步前行,她追著上前,還沒走幾步,夏瑋又立在了原地,以手覆面,腰背彎折,她見著那淚從安陽王指縫中流下,她抬手用袖子抹一把濡濕的臉,靜立在一丈之外。 南疆。 送走云涯的第二日,南夜闌累的下午才醒。 此后幾日她倒是賴著張竹不放。 第七日,張竹將她的蠱盅拿來,道:“最后一枚回魂里的卵孵化了……” 南夜闌看得蠱盅一眼,臉色大變。 張竹問:“怎么了?” 南夜闌默然良久,道:“這是南國蠱,南疆已經(jīng)沒有了。” 張竹:“所以?” “這是一首詩化來的,紅豆生南國……” 張竹皺眉看她。 南夜闌想著說那么多他也不懂里面的門路。 她舔舔唇道:“我一直以為是……如果是南國,我想,待云涯回去,夏暖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身亡?!?/br> 張竹退了一步,南夜闌看著他。 南夜闌:“生死有命。” 張竹閉眼,將蠱盅匆匆一放,往外而去。 剩南夜闌看著蠱盅,嘆了口氣。 半晌又喃喃:“為何用情蠱搭配入藥?” 南夜闌捧起蠱盅,往藏書閣去。 京城。 頭七已過。 理當(dāng)入棺淳,落蓋,送葬。 夏暖姓夏,死前未嫁人,當(dāng)入皇陵。 給夏暖做法事送靈的人如是道。 夏瑋低眉,半晌沒說一句話。 守了七日的水千起身,身后跟著水東,她道:“不可。” 夏瑋抬目掃她一眼,威壓滿滿。 水千深吸口氣,道:“堂主未回,郡主雖與我青燕堂主有婚約,始終未成,死也不是堂主的人。王爺能否看在云涯為郡主舍了五年內(nèi)力的份上,讓他回來,能見郡主一面?!?/br> 夏瑋垂目,道:“我女兒死前受三千繁華毒之苦,死后,當(dāng)入土為安?!?/br> 水千跪下,只道:“郡主愛重堂主,若是未能見堂主最后一面,怕是也不能入土為安,求王爺,成全?!?/br> 夏瑋抿唇。 蕭羽閉目,良久睜眼道:“你說得不錯(cuò),小暖當(dāng)是想再見他一面?!?/br> 夏瑋思索良久,終道:“十日若不歸,入葬?!?/br> ☆、葬平生·二回 安陽王府。 月如霜,懸枝頭。 靈堂沒有地暖,只有清冷的月輝。 水千守在放夏暖尸身的軟塌邊上。 蕭羽不同意將尸身放在棺材里停靈,就放在了一張軟塌上,夏暖著素衣不染塵,白綾覆身,洵青她們不讓旁的人觸碰尸身,她們給夏暖畫了個(gè)妝容,不是艷麗的死人妝,只是沾染了點(diǎn)兒淡淡的桃粉色,只看臉,音容宛在。 水千未佩劍,一身素白盤腿坐在地上。就算有軟墊,也止不住從地上透出來的陰寒。 三七已過。 那日據(jù)理力爭后,又過去三日。 算算日子,該是就這幾天云涯回京。 水千抬眼去看夏暖,并不覺得可怖,數(shù)九寒月的日子里,尸身未腐,不過,怕是也就能再保持幾日時(shí)長了。如果云涯碰上了什么還不回,水千手指間微微曲起,不愿去想這種可能…… 入耳腳步輕靈,不多時(shí),門前一人著黑色大氅,持柄紙傘,踏雪色而來。 收傘聲。須臾一身大氅帶著點(diǎn)溫度落在水千身上。 水千看水西,道:“我不怕冷。” 水西拿了個(gè)軟墊,坐在她身側(cè)笑言:“我怕你冷不行么……” 水千不說話,也沒脫下大氅。 水西道:“三七已過,你不必日日守在此處。” 水千亦是不說話。 水西:“生死有命不由人,再舍不得也沒法變?!?/br> 水千抿唇。 水西輕抬眉,看著夏暖道:“或許你希望……” “夠了。”水千打斷。 此次換水西沉默半晌。 水千忽然道:“清心訣,堂主已到九層,這一下去掉五年功力再回來……” 水西插嘴:“你還是不叫他阿云……” 水千話進(jìn)行不下去,深吸口氣,閉眼良久才睜開,緩緩道:“已經(jīng)知道的事情,無須暗示,想說出來就說,不想說出來就咽下去!” 水西嘴唇囁嚅幾番,終究不甘不愿問:“你心思又活絡(luò)了?” 水千給他一個(gè)過于靜止的側(cè)面剪影,靈堂內(nèi)未有燭火,他也看不清她臉上神情,只覺得耳邊聲音輕了許多道:“你一直知道的沒變,我沒有的心思,也沒生出來多的?!?/br> 水西憤憤心思慢慢淡了,底氣不足道:“那你這是……” “守靈?!彼У?,“能做的,只有這些。” 水西默然,看著夏暖,心中翻滾反復(fù)只有自己知道,面上不顯。 水西深吸口氣,道:“一直想問你,卻怕問了多事,今日又想問了?!?/br> 水千:“為什么斷不掉心思?” 水西抿唇。 水千面色緩和,只道:“我說了你就走?” “好?!?/br> 水千戚滿雪色的眉宇間,漸漸緩和下來:“當(dāng)時(shí)他身量還沒長開,師父在對付前面的人,我縮在一隅,有人抓我擋劍,他的劍很準(zhǔn)很穩(wěn),一劍就刺穿了我背后的人的喉嚨……你是知道的,那時(shí)候的他,端是有些美得男女莫辨,我就算樓里見了那么多人,也沒見過比他好看的。清理了要?dú)⒌娜?,師父和他都?zhǔn)備走了,他回頭來看了我一眼。 “我以為他要?dú)⑽遥Y(jié)果他手揩掉我臉上的胭脂,說,發(fā)式是個(gè)清倌兒,留下來活不成可惜了,踏云樓他正好缺個(gè)端茶送水的…… “這些年,我也很想忘了,可是每次見著那臉那笑,就忘不掉割不斷,人就是這么奇怪?!?/br> 話一頓,水千安然道:“你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