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荷年后返程，她卻不認(rèn)命，立誓抓緊每次機(jī)會鋪路子，今日穿的衣裳也斟酌再三，處處透著江南女子的婉約，耳朵扎了朵銀丁香，雖不貴重，在雪夜里格外奪人眼。顧青荷展顏，溫軟的叫了一圈，接著道：“青荷不請自來，給大家添麻煩了?！?/br>
    程瑤抱著袖爐道：“麻煩什么，都是自家姐妹，人多才熱鬧。”

    “魏國公府上沈公子。”顧青竹可沒敢忘記他，看似隨意般的解釋道：“今日到我家商議拜師宴的事兒，沈伯父怕我們倆姑娘家的路上不方便，便托他送我們來了。”

    沈曇淡笑著看了眼顧青竹，同程瑤她們攀談起來，沒一會兒便混熟了，天上地下的新奇的事兒不斷從他嘴中說出，盧玉憐好容易找到機(jī)會，私下拉著顧青竹的手，滿眼佩服道：“之前是我想差了，沈公子非但不嚇人，還健談的很，即無做學(xué)問的迂腐，又沒紈绔子弟的討人嫌，嗯...有點(diǎn)毛病怎么了，誰還沒個(gè)秘密啊?！?/br>
    顧青竹被驚到，表姐可真什么都敢講，見沈曇有所察覺，艱難的把嘴邊的話咽下：“回去再說。”

    演出開始前，趙懷信的隨從鳳九帶顧青竹她們到彩棚背后，地面上又圍了一圈兒篷布，里面桌椅炭盆子備的齊全，有丫鬟來將她們安排好座兒，剛從爐上出的茶水隨之端了上來。

    “見過沈大公子。”鳳久露齒一笑，先給沈曇行了禮，然后才對顧青竹道：“我家公子目前脫不開身，待會兒表演完了，會過來帶著小姐們?nèi)ャ旰幽沁吂涔?，有什么吩咐找我就行?！?/br>
    顧青荷目標(biāo)準(zhǔn)確，多結(jié)交城中貴公子，而沈曇和趙懷信這樣的壓根兒不是她能肖想，鳳九如此說，保不得趙懷信身邊有其他公子，心思一轉(zhuǎn)，坐的愈發(fā)從容了。

    沈曇坐在顧青竹左手邊，鳳九退下后，側(cè)身朝她移了兩寸，抿了口手里的桂花酒，道：“七meimei倒不簡單，能托了趙懷信辦事?！?/br>
    顧青竹總算是感覺出來，沈曇時(shí)不時(shí)的不正經(jīng)下，存心逗著她呢，且也不當(dāng)真去答：“碰巧的?！?/br>
    沈曇隨意一問也沒再說了，悠閑的翹起腿，靴子在顧青竹視線中打了個(gè)晃。

    作者有話要說：　　看文的姑娘們，請向我揮揮小手~ （捂臉）

    【標(biāo)注】關(guān)于元宵燈會相關(guān)描寫參考東京夢華錄。

    第25章 第二十五回

    教坊司和露臺上的優(yōu)伶?zhèn)冚喎I(xiàn)藝，排山倒海般的掌聲響了又響，門里出來百十人的燈隊(duì)，一路朝著御街游去，圣人在燈隊(duì)過去護(hù)城河后就回了宮，顧青竹看的津津有味，人散了大半還沒回神兒。

    “抱歉，來晚了?！壁w懷信只身入了帷帳，未語先笑，手上攥著一堆繡帕和同心結(jié)，鳳九迎上前自然的接過處理了。

    顧青竹鼻子靈敏，聞見股子脂粉味兒，且還不是廉價(jià)的香料，約莫適才會了佳人。

    沒多耽擱，一群人向汴河行去，元宵節(jié)很多人沿著河岸放燈，求平安求姻緣，等到了河邊，才知道沒下腳的地方，孔明燈落不好會引起火災(zāi)，所以開封府特意派人在汴河巡邏，勸導(dǎo)大家分開時(shí)段放，否則燈與燈相撞不安全，平安之意也傳不到天上。

    一時(shí)間有些掃興，顧青竹見河對岸支了好多攤子賣小食，吆喝聲叫賣聲都傳到這里來了，便說道：“咱們逛了半天，也沒嘗點(diǎn)兒東西，從橋上過去不遠(yuǎn)，吃上一會兒，等人散些再來可好？”

    盧玉憐樂意歸樂意，可這天氣，她早就凍的受不住了，只得忍著肚里的饞蟲搖頭說：“不然你們?nèi)チT，我就到鹿家包子店里坐會，喝點(diǎn)熱湯什么的暖著，實(shí)在太冷了?！?/br>
    顧青荷更怕凍，可她不好意思講，見有人提，當(dāng)下咬了唇說：“我陪盧姑娘一起？”

    如此兵分兩路，盧玉憐姐妹和顧青荷在店里休息，顧青竹程瑤跟著沈、趙二人去買零嘴兒，順便可以拎點(diǎn)兒回來。

    這個(gè)時(shí)節(jié)，有賣糖炒栗子、甜梨水兒、餛飩豆腦兒的，還有烤的方塊羊rou、牛rou、盤兔等rou類，一串十五文好吃不貴。顧青竹熟悉的很，往年傅長澤會帶著她們從汴河吃到朱雀門，上前要了碗甜梨水兒，紅梨煮的軟糯入口即化，端給程瑤讓她嘗嘗，還能暖手。

    至于兩位公子，她便不cao那份心了，沈曇已然向老板要了二十串的烤串兒，頭個(gè)最先給了她，顧青竹不學(xué)淑女虧自個(gè)兒的嘴，給便接過，笑盈盈的說了句：“謝謝沈大哥?！?/br>
    趙懷信嘴角勾的起，待顧青竹和程瑤說話，拍拍沈曇肩膀：“沈大哥。”

    沈曇不著痕跡繞過他，挑眉道：“味兒太大。”

    從酒樓出來，趙懷信還讓貼身丫鬟紅豆現(xiàn)買了截檀香，把外衣熏過，誰想那老板娘犯哪門子混，整個(gè)人像從香粉堆里鉆出來的，一勁兒往他身上粘。

    趙懷信不自在的挪了一小步，沈曇見他如此，反而笑的邪乎，抓起一疊烤串兒遞給他，揚(yáng)了下巴：“多吃點(diǎn)，一時(shí)半會散不去，以毒攻毒。”

    世家長輩大都賞燈歸去，余下些小年輕在河邊游賞，三三兩兩的姑娘小伙湊在一堆，面龐上映著笑意。商陸一口氣買來十多個(gè)孔明燈，抱著美滋滋的給自家公子瞧，沈靖木著張臉，隱隱透出嫌棄的眼神。

    顧青竹對這兩位頗有印象，之前在廟中，便是圓圓臉的商陸朝她們借東西的，所以拿過燈時(shí)還對他報(bào)以微笑，道了謝。

    “唉唉，你看你看顧七小姐對我笑了！”商陸雙手占著，激動的拿肩撞沈靖。

    沈靖二十有四，不善言談，默默將他推開后一言不發(fā)的走掉了。

    往鹿家包子店去的橋上，倆個(gè)巡邏的衙役打著燈籠，正安撫個(gè)丫鬟打扮的姑娘，顧青竹莫名覺得有點(diǎn)兒眼熟，駐足的人不多，她放慢了腳步，丫鬟有所察覺的抬了頭，這一抬，仿佛看見天神救星一般，也不顧衙役問話了，跑幾步跪在趙懷信腳下，以頭磕地的哭訴道：“趙公子，公子救救我們家小姐吧！”

    趙懷信頓了腳步，擰眉良久，見那丫鬟嘴角兒長著顆小紅痣，才想起她是朱鳳珊身邊的丫頭：“你家小姐怎么了？”

    朱家丫鬟尚存著些理智，速速道出來龍去脈，居然是遇見了流氓惡棍，主仆被人堵在死胡同里，朱鳳珊讓她通知家里人，可街上人那么多去哪里找？回府又路途遙遠(yuǎn)，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她不敢冒那個(gè)險(xiǎn)，尋空子逃出來后，見橋邊站的衙役就追上去，掩飾過身份，說是初到汴梁不久的商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