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diào)得起毛的休閑衣，不夠修身，卻勝在青春活力。目測下，身上無一飾物，束成馬尾的發(fā)絲隨著她的動作微微蕩起。再近一些，五官也精細(xì)起來，圓潤的臉頰，大而明朗的眼，讓他停駐最久的還是那道不笑而揚的唇。唇角掀開時，顧璟已收回視線。

    “你來了?！彼驹陔x他一臂的地方，聲音微喘。

    他收起鑰匙，從外衣兜里掏出一支小瓶子，“林政語拿過來的，等傷口好了再用?！?/br>
    “謝謝！”田小釉接過。

    安靜的校園路上人影蕭條，一圈一圈昏黃的燈影一個連著一個，像是孩提時愛吃的糖葫蘆，因為帶著酸，便覺得那甜更是甜到了心坎。

    沉默了許久，田小釉問他，“下午的電話是不是打擾你了？”

    “沒有，只是剛好有事。”

    “哦?！?/br>
    又一陣沉默。

    依稀有陣陣樂聲傳來，田小釉便說起了校慶晚會。好在顧璟沒有冷場，沒有讓她自問自答。

    正說著四大美女和四大才子輪回之后相遇在現(xiàn)代故事的小品時，晶晶打來電話，問她若來看晚會的話，幫忙帶兩瓶飲料。旁邊的同學(xué)聽到有人幫忙帶東西，于是原來的兩瓶變成了現(xiàn)在的十幾二十瓶。

    晶晶說讓她男朋友的室友馮韓過來幫忙，田小釉連聲拒絕。

    學(xué)校的小超市里，田小釉拿著兩盒酸奶，顧璟提了一筐子飲料。等在收銀臺時，馮韓打來電話。

    “喂！小釉，我是馮韓?！?/br>
    田小釉應(yīng)了一聲，問他什么事。

    “梁晶晶讓我來提飲料，你在塌橋那邊嗎？”

    “不用不用，我自己過去就好。”田小釉說了好些句，馮韓便沒再堅持。

    晶晶很欣賞馮韓，說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于是一學(xué)期下來總有幾次諸如此類的戲碼，明明是郎無情妾無意?。?/br>
    沉甸甸的兩個塑料袋，田小釉想分擔(dān)，顧璟卻只給了她一盒酸奶。

    沿路，田小釉介紹起學(xué)校的風(fēng)景建筑、人文歷史，知道的就多說一些，不知道的就不說。

    經(jīng)塌橋時，兩人停下小歇。塌橋本是榻橋，是座四四方方的木橋，粗粗的橋梁，粗粗的紋路。顧璟側(cè)靠在橋頭的短木樁上，兩提飲料擱于一旁，田小釉則垂頭看著彼此相近的腳尖和被燈光映在一起的身影。

    “我明天飛E國，會去十天左右?！?/br>
    十天！心中涌起難言滋味，因為十天后他們不再是男女朋友了，他不會聽她的閑言碎語，不會站在自己身邊，不會一起看電影吃飯……

    要結(jié)束了嗎？心中酸意滾滾。

    他遞過一個張比名片略大一些的對折卡片。

    打開，里面嵌著一張米色的塑料卡。

    她看著它被燈光映出的淡淡光澤，腦海思緒翻涌，卻抓不住一絲影像。

    在他面前，她總愛垂著頭，卻不會如現(xiàn)在這般長久、沉默，顧璟想說些什么，最終只是提起腳下的袋子。

    “顧璟。”

    他停下腳步，正要轉(zhuǎn)身卻被她從身后緊緊抱住。

    溫軟的身體似有強大的力量，顧璟垂著負(fù)重的雙手微微晃了神。

    “我喜歡你?！蹦銜锤袉?？

    “我喜歡你。”你會負(fù)擔(dān)嗎？

    “我喜歡你?！蹦銜憛拞幔?/br>
    “我喜歡你?！蹦銜与x嗎？

    鼓足勇氣說了那么多的喜歡，她終于交付了心跡。松開手臂，挪動身子，她已沒有多余的膽量再去尋一個答案，她甚至不敢去看他，她害怕面對的是他毫無波瀾的眸子，沒有表情的表情。

    努力讓自己平復(fù)情緒，眼淚還是不爭氣地跑了出來。

    “對不起?！彼f。

    ☆、6章

    6．你一個人我一個人，就不會是一個人。若最后還是我一個人那也很好，至少你不再是一個人。

    “對不起?！彼f。

    田小釉擺擺頭，哭得更兇。她環(huán)緊自己，頭埋在膝間，像個嬰孩似的全情投入不管不顧。

    好一會兒，她才滿臉淚痕地?fù)P起頭，“對不起，我沒忍住?！彼宋撬X袋一顫一顫地，模樣狼狽又可憐。

    一直沉默的顧璟蹲了下來，他撥開她額上被淚水浸濕的發(fā)絲，“我這人很沒趣，沒時間沒精力沒想過去維持一段感情?！?/br>
    她看著他，半晌才訥訥開口，“我有?！?/br>
    沉默間，他輕聲嘆息，“一個人，有意思嗎？”如他自己。

    水亮的眼眸執(zhí)拗起來愈顯璀璨，“你一個人我一個人，就不會是一個人。若最后還是我一個人那也很好，至少你不再是一個人。”

    顧璟一怔，緩緩地笑了，冷硬的線條生動起來讓人炫目得別不開眼。

    田小釉呼吸一滯，紅了臉醉了眼。

    “走了?！鼻橐鉂M滿的眼神讓他有一瞬息的慌亂。

    田小釉覺得氣氛好像不大一樣了，剛想起身發(fā)現(xiàn)腿麻得不行，一只手適時地扶住了她。

    “謝謝?！?/br>
    松了松腿后田小釉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半靠著顧璟的，手臂上的溫?zé)崤郎夏橆a，她害臊而任性地看著他，從沒有過這么直白這么長久地看著他。

    今天過后就見不到了吧！好不容易平復(fù)的情緒又浮起哀傷。手里的東西被拿走時，田小釉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將卡片折彎了，“對不起?！彼饺槐钢?/br>
    “沒關(guān)系。”雙指咬合，卡片徹底呈半截了，“也沒派上用場?！?/br>
    田小釉卻福至心靈的在這一刻讀懂了，忍不住的歡樂喜悅爬上臉龐，她還可以見他，還能給他打電話，還能像現(xiàn)在這樣散步…深覺世界玄幻而美好的田小釉幾欲喜極落淚。

    女朋友，她是顧璟的女朋友了，忍不住燦爛搖曳的心情，她告訴了花告訴了水，告訴了天空和云朵。

    “田小釉。”再不喊她，估計她會傻愣一個晚上。

    視線相對，田小釉滿目星辰的看著他。

    “帶—路?！北〈轿⒌?。

    為方便球場的暢通性，觀眾席設(shè)有很多后排入口，剛踏上最高點便迎來沸騰的歡呼聲，重金屬的前奏音樂響起，田小釉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節(jié)目。

    此刻在舞臺上表演的是學(xué)校超人氣搖滾樂團，主唱是一男一女，聲音混搭得特別有感。

    直到表演結(jié)束嗨聲退去，晶晶才發(fā)現(xiàn)歸來的田小釉。

    “田姑娘萬福，這是小的們的分子錢，還望笑納?！本ЬС噬蟿偹压蝸淼拿裰?。

    若是以往，田小釉肯定會拿在手里掂量掂量，然后一臉的嫌棄：就這么點？本大爺可不吃素。而此刻的她笑著接過錢，回身遞于顧璟。

    顧璟看了她一眼，遂轉(zhuǎn)回視線。

    晶晶被同學(xué)碰了一下，這才注意到田小釉帶人來了。她一邊分飲料一邊擰頭，入眼的剎那手里的飲料在對方還沒接住的時候松了手，瓶子生生地落在一男生的腿上。

    連聲道歉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