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火只是一時的，目前為止我拿得出手的劇集就這一部?！蔽野裷ou丟進碗里的沙茶醬里攪拌，沒有想吃的心思，“等播完了然后呢？如果接不到別的好劇本，很快又會被遺忘。何況我現(xiàn)在風頭也不是很大，觀眾就是圖個新鮮而已?！?/br>
    刻意讓自己不要驕縱的結(jié)果就是漸生膽怯，我還不夠能力在兩種極端中求得平衡。

    他沒有接話。把我臟亂的碗撤走，又拿了個干凈的盛滿羊rou放在我面前，這才篤定地說：“你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多年都火不了嗎？就是想得太多，又壓抑太多?？傆X得得來的都是僥幸，所以從來不主動去爭取。你本來就不火，又不主動，誰會找上門？所以，當我知道你去找林木楊謀求試鏡機會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就像我之前說的，你要相信自己有成功的能力，而不是一味打壓信心?！?/br>
    我被他戳中心事，瞬間不好意思起來。凌緒就是這樣奇葩的存在，時而犯癲，時而正經(jīng)，還偏偏只在親厚的人面前顯露，外界眼里永遠保持放浪形象。

    他這番推心置腹的話我全權(quán)接收，一口氣把碗里的菜都吃完，鼓著腮幫子向他保證自己會繼續(xù)加油。

    收拾完碗筷后，我坐在地毯上復習劇本，凌緒靜靜地戴著耳機看iPad，時不時湊過來幫我背臺詞。他沒有走的意思，我也不想催趕。在這樣的冬夜，有個人陪著工作，是很難得的體驗。

    然而這貨也呆得太久了，直到晚上十一點我準備洗澡休息時，他還淡定地給自己泡了杯茶打開筆電。

    我擰著眉頭，狐疑地盯著他，希望他能識相點回家。沒想到他一點都不覺得別扭，還質(zhì)問我干嘛凝視他是不是想對他做些不得了的事情。

    “十一點了。”我無視他的發(fā)癲，指了指屏幕右下角的時間。

    “哦?！彼c點頭，又開始一輪網(wǎng)上斗地主，大手一揮，“你先睡吧，我等下再睡。”

    我這才察覺到不對勁，“你不會今天不走了吧？”

    凌緒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露出莫名的勝利笑容，“這是我自己的房子，我怎么不能睡了？”

    ……真是無法反駁。

    第17章 第十七章

    凌緒自己另外有住處，所以這套公寓他真的就是留作投資，幾乎不會住過來。除非在被他爸媽逼回家做生意的時候才會來這里躲難尋求庇護。所以他要留宿也確實沒問題，反正有備用的衣服。

    只不過他這種洗完澡亂丟衣服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一改？！我看著浴室里一地的臟衣服，氣不打一處來。

    “凌緒，你給我過來！”我朝客廳吼道。

    他正兩腳翹在茶幾上看電腦，聽見我的怒吼，吸拉著拖鞋篤定走來。

    “半夜叫那么大聲干嘛，當心樓下投訴?！彼€很是不滿。

    我指著地上的衣物，怒視道：“你就是來當大爺?shù)膯幔B內(nèi)-褲都等著我來洗？”

    “哦——”他嘴角咧開大弧度的笑容，彎腰撿起那條灰色平角褲，還套在手指上邊甩邊說：“不好意思忘記了，別介意哈?？丛谖沂质軅姆萆希瑒e的你就幫我洗一洗唄。記住T恤不能機洗，一定要手洗。乖?！?/br>
    原本要義正言辭地拒絕當洗衣小妹的工作，連劈頭蓋臉一頓罵的話都準備好了，卻被他最后那句“乖”堵得半個字都說不出。

    童年的我們經(jīng)常吵鬧打架非得弄出血印才消停，后來他長大了，可能第一性征的發(fā)育帶動心理年齡的成長，任我怎么打罵他都不還手，最多回嘴兩句。有男生該有的風度還不止，總要在最后加上溫吞的“乖”來結(jié)束爭斗。就像一拳頭砸在棉花上，我的拳頭不疼，棉花被砸癟了還反過來問拳頭有沒有事，要拳頭乖一點。久而久之，就連叫我做事也用先求后乖法，而我很吃這套，怎么都狠不下心拒絕。

    看著他站在洗手臺前認真搓洗，沒有人前紈绔的樣子，我聽話地拾起T恤在他身旁也清洗起來。

    我想能和凌緒維持這么久的堅定友誼，并肩洗衣洗菜洗水果的日常有不小的功勞。因為在他身上看不見半點階級差距的高傲，平等的關(guān)系讓人更想要靠近。尤其是手臂偶爾觸碰到的溫度，能讓我從內(nèi)而外焦躁起來。

    這一夜難得好眠，想到有熟人睡在隔壁就莫名安定。

    隔天要返工早起，特地定了五點不到的鬧鈴起來給留宿的家伙做早餐。結(jié)果剛打開房門，便傳來吐司和培根的香氣。

    外面天還未亮，廚房里由格子睡衣、培根煎蛋、暖黃燈光組成的畫面讓我不自禁揚起唇角。平時都是一個人生活，吃食簡單又缺乏溝通，獨立的同時有份不言而喻的孤單。說出來怕別人笑話矯情，不說又心煩郁悶無處發(fā)泄，偶爾在深冬的早晨有人同食倍添溫馨。

    “在那傻笑做什么?？禳c去刷牙，馬上就能吃了?！绷杈w頂著一撮呆毛朝我揮揮手。

    我“嗷”了一聲，踩著龍貓拖鞋小步蹦到衛(wèi)生間洗漱。要在往常，常年起床氣的我肯定虎著臉一言不發(fā)，此刻卻滿嘴泡沫哼著新歌，興致大好。

    這種日子對我們來說早已習慣。

    學生時期經(jīng)常寄住在凌家，我和凌緒的房間又恰好相鄰，于是兩人總共用一間衛(wèi)生間。他刷牙的時候，我洗臉；我稱體重的時候，他整理衣領(lǐng)。當然偶爾會出現(xiàn)他拉屎沒鎖門，而我意外闖入的情況，但總體來說十分和諧。連他們家的傭人都說我倆關(guān)系好得像同胞兄妹。每當聽見類似的話，我都嫌棄地指著凌緒說有這樣的哥哥還不如讓人生重來。

    其實我說的是實話，無論和他的關(guān)系多么親厚，都不希望他成為我的哥哥。

    正胡思亂想著涂洗面奶，從鏡子里看見凌緒走來，連忙將回憶掐斷。

    他進來不是洗手，而是在我身后站定，“我上次買的發(fā)蠟?zāi)?，是放在這里了嗎？”

    說著他一手撐在洗手臺上，一手伸直打開上方的櫥柜翻尋。

    而被莫名其妙圈在懷里的我干瞪眼，一動也不敢動。剛才還在瞎想，現(xiàn)在更加讓思緒雜亂。背后是他貼身傳來的溫度，我側(cè)頭看他袖子挽起露出的健壯手臂，忽然覺得還是讓這個人當大哥好了。

    更要命的是，我那奇葩的鼻子仿佛能透過洗面奶的香味，聞到凌緒身上若有似無的體香。

    狗-日-的，這家伙不當大哥的話真是太一言難盡了……

    他根本沒意識到這距離有多撩人，找了好久才終于找到那罐未開封的發(fā)蠟，心滿意足地對著鏡子涂抹。

    我迅速洗完臉想要出去吃早餐，卻鬼使神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