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后事的，哪是那些美白符水可比的。

    韓氏雖這么想，卻沒有深思：若不是程微那杯美白符水讓她肌膚重現(xiàn)白皙如玉，她如今對女兒隱隱不足對外人道的信任又是從哪里來呢？

    “歡顏姑娘也在里面?！睂W(xué)徒回道。

    韓氏一聽是歡顏那個呆丫頭，越發(fā)不安：“去，給我搬一把椅子來，我就守在這里，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br>
    學(xué)徒不敢有違，立刻搬了一張?zhí)珟熞蝸怼?/br>
    韓氏坐下，手中帕子越捏越緊，可沒過一會兒，又有一名伙計過來道：“二夫人，二老爺喊您呢?！?/br>
    韓氏皺了皺眉。

    她莫名生出一種想法：這種時候，老爺添什么亂？

    這念頭一閃而逝，韓氏還是起身過去。

    一進門，就見程二老爺撐著上半身，冷著臉問：“韓氏，外面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他這輩子都沒這么氣過。

    先是三弟跑出去，接著是女兒跑出去，最后媳婦也跑出去了，只留下他閃了老腰在床上動彈不得。

    更絕的是，竟連一個伺候他的小廝都沒給留，他撓心撓肺想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何事，等得眼睛都綠了，才被一個路過的伙計發(fā)現(xiàn)，這才喚了人來。

    韓氏走過來，瞧著程二老爺疼得蒼白的臉，到底是心疼的，在一旁坐下，把外面情況細細講了一番。

    程二老爺聽完就寒了臉，一拍床板：“糊涂！”

    韓氏一愣。

    程二老爺看著韓氏，像看一個蠢物，本不想與她廢話，可眼下沒有旁人，剛剛又一個人苦挨了那么久，滿腔話和誰說呢，于是咬牙道：“我以為老三這些年能把醫(yī)館打理的順順當當，是個聰明的，沒想到今日看來，竟愚蠢至極！”

    韓氏越發(fā)不解：“老爺，您這么說是什么意思？我覺得三弟處置還算妥當?！?/br>
    “妥當？哪里妥當了？他居然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親口承認是咱家醫(yī)館誤診了，這不是把濟生堂和伯府的聲譽都毀于一旦！”

    “三弟說了，確實是在咱家看的——”

    韓氏話未說完，就被程二老爺冷笑打斷：“那也不能承認！這事只要咬死了不承認，事后再悄悄給那家一筆銀子，讓他們不再鬧了，已經(jīng)算是仁至義盡了！”

    “仁至義盡？”韓氏聽得怔怔的。

    程二老爺笑得格外涼?。骸叭绾尾皇侨手亮x盡，換了別家醫(yī)館，堅決不承認，也不賠錢，一戶尋常百姓又能有什么法子？螞蟻真能撼動大樹不成？”

    韓氏盯著程二老爺嘴角的冷笑，忽然就覺得這笑容有些丑陋，她不敢也不愿再深想，忙起了身：“我去看看微兒那里如何了。”

    韓氏匆匆而逃，留下程二老爺氣急敗壞：“等等，我還沒說，你們怎么能由著那孽女胡鬧——”

    可韓氏早已跑得不見蹤影了。

    日頭高照，已是中午，許多圍觀的人陸續(xù)散了回家吃飯，也有八卦之心極為旺盛的，買了臨街小吃充饑，就等著把這熱鬧瞧到底。

    又不知過去多久，那些回家用飯的都匆匆趕回來，手中還多了一個馬扎能坐一坐，先前未走的不由暗道失策，站了這么久，腿都酸了。

    老婦人忽然把盛點心的盤子往地上一推，開始撒潑：“我看出來了，你們就是在熬時間，熬得我們受不住了，是不是就不了了之了？”

    那點心盤子已是空的，只剩了些點心渣，落在地上，有小童就悄悄伸手去抓，被大人發(fā)現(xiàn)了，屁股上打一掌，不由大哭。

    場面一時又混亂起來。

    “大牛，別等了，快進去把你媳婦搶出來！”

    老婦人去推年輕男子，男子不由站了起來，覺得老母說的有幾分道理，就要往里闖。

    這時，醫(yī)館里忽然走出一位女子來。

    第171章 名初揚

    走近了，人們才看清，原來是個丫鬟打扮的小姑娘。

    小丫鬟俊俏極了，臉蛋紅撲撲，像是被露水沁潤過，帶著些微潮氣。

    人們目光不由追隨著她，就見她走向了程三老爺。

    程三老爺從沒想過，面對一個小丫鬟，竟會有滿懷忐忑不敢開口的一日。

    還是歡顏先開了口：“三老爺，我們姑娘說，人醒了，不過想要徹底恢復(fù)，就不能挪動，需要在醫(yī)館里呆三日?！?/br>
    “當真？”程三老爺失聲問道。

    這一刻，一直高懸到天際的那顆心總算落了地，撲通撲通直跳，后怕和緊張如潮水，洶涌而來。

    一直鎮(zhèn)定沉穩(wěn)的程三老爺此刻才變了臉色，盯著歡顏，要她再肯定一次。

    歡顏點頭：“嗯，醒了呢，婢子親眼瞧著的。我們姑娘太厲害了。”

    笑紋從程三老爺眼角蔓延到嘴角，他連連點頭：“好，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br>
    程三老爺轉(zhuǎn)了身，身子挺直，仿佛比先前高了一寸，朗聲道：“大娘，小兄弟，人已經(jīng)醒了，不過要在醫(yī)館再養(yǎng)三日才能離開，你們隨我進去吧?！?/br>
    這話一出，全場嘩然。

    “醒了嗎？不能吧，我瞧著那媳婦臉都灰白了，像是快不行的樣子?！?/br>
    一人接口道：“可不是嘛，我是他們家鄰居，昨兒他家折騰了小半夜，弄得我們也睡不安穩(wěn)，起來去瞧，聽得清清楚楚，那大夫說要今日準備后事呢?！?/br>
    “說不準先前那位姑娘真是很厲害的符醫(yī)？”

    “瞧著不像啊，那么點年紀還是女子，反正我是不信人醒了?！?/br>
    老婦人也是不信的，扯一把欣喜若狂欲往里走的兒子，一臉懷疑盯著程三老爺：“你說我兒媳醒了？”

    “醒了?！背倘蠣斶@時才露出從容而溫和的微笑。

    他是信任程微的，不只是信任她的醫(yī)術(shù)。更是信任她的處事，侄女說醒了，那一定是醒了。

    “少唬人了，你當我們?nèi)菫榱艘銈冡t(yī)館負責么？今早是見我兒媳婦已經(jīng)不行了。才把人抬來討個公道的！就那么個小丫頭出來說能救人，現(xiàn)在就跟我說人醒了？莫把我們當無知孩子哄！”

    老婦人從一開始，就沒相信過那個自稱符醫(yī)的小姑娘能救人，由著她去折騰，不過是要好好看這濟生堂的笑話。把事情鬧大些，好讓醫(yī)館能賠更多的銀錢。

    這樣，兒媳婦沒了雖然可惜，至少還有錢再給兒子討一房媳婦，剩下的銀錢說不準還能翻蓋兩間屋子。

    “大娘不信，何不現(xiàn)在就進去看看？”

    老婦人一動不動，揚聲道：“進去？我們母子可不敢隨便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