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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難道就是姜灼華的男寵?怎么可能? 但是由不得她不信,事實擺在眼前,前一刻還在做皇后夢的姚詩卉,這一刻徹底跌進了寒冰地獄里。 忙磕頭請罪,聲音嚇得顫抖:“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民女家教嚴苛,當日、當日委實不敢……” “哼?!比~適冷哼一聲,接過話,厲聲罵道:“不敢什么?不敢跟朕這等人同流合污是嗎?帶上你的東西,滾!” 淚水落出姚詩卉的眼眶,她何曾被人這般罵過?她強忍著哭聲,雙手顫抖著從地上抱過自己的兩壇桃花釀,跪行退出了尚書房。 姚詩卉走后,葉適站起身,從地上撿起了一個紙團,護若珍寶一般的將它緩緩展開。 那個拔劍自刎的哪咤,引入眼簾,透過畫,他仿佛見到了自在灑脫的姜灼華,仿佛聽到了她,從不以袖遮唇的爽朗笑聲。 姜灼華的面容在他眼前越清晰,這牢籠般的御乾宮,就愈發(fā)宛如一座大山壓在自己身上,讓他只覺喘不上氣來。 這滿屋里的陳設(shè),沒有一件不是珍寶,羊脂玉做的鎮(zhèn)紙、景德鎮(zhèn)薄如蟬翼的瓷器、從蜀地送來的蜀繡屏風…… 可這一切在此刻的葉適眼里,無疑是金玉做成的籠子,將他牢牢的囚禁,一刻也不得自由。 他拿著那副被自己揉皺了畫,走到桌前,鋪好在桌面上,重新一點點的將它抹展……為什么人人費盡心思想要得到的皇后之位,你不愿要呢? 葉適看著那副畫靜默半晌,對黎公公道:“將這幅畫送去裱起來,掛在朕的寢殿。再把元嘉叫進來?!?/br> 黎公公領(lǐng)命,拿起畫出了尚書房,不多時,元嘉便走了進來,上前行禮道:“陛下,您吩咐?!?/br> 葉適看向他,說道:“下午陪朕出宮,朕想去看看她,遠遠看一眼就好。” 元嘉看著葉適的神色,不由微愣。 他陪了陛下多少年,竟從未在陛下臉上見過,如此時此刻這般悲戚的神色?;腥缫粋€被拋棄的孤兒,無助、卑微。 元嘉不由問道:“陛下,您既然這般喜歡姜小姐,為何不直接下一道圣旨,讓她進宮?您是皇帝,誰敢抗旨?” “她敢!”葉適看向元嘉回道,語氣堅定,沒有一絲懷疑,他接著道:“只要她不想,饒是我下了圣旨,她進宮也不會對我熱情半點。她笑起來那么好看,我怎么忍心叫她不開心,叫她違背自己心意,跟我來這如牢籠的地方?” 元嘉聞言,不由痛心的合目,而后行禮道:“臣,這就去準備?!?/br> 說罷,元嘉退出了尚書房。 姚詩卉如失了魂魄一般回到司徒府。 姚司徒一直在正廳里等消息,他能將自己女兒送進去,就代表自己在宮里還有一席之地,永熙帝見此,不會不知道自己的言外之意,只要他點頭,那么日后,他還是無法撼動的大司徒。 只是不知為何,許是之前永熙帝提前奪位的事,在他心里留下了陰影,姚詩卉走后,他便一直等著,生怕再次出現(xiàn)什么變故。 姚司徒正鎖眉焦急著,但見女兒的轎子進了府門。 姚司徒忙迎上前,不等下人出手,便伸手撩開了轎簾,見到姚詩卉的剎那,要問的話生生堵在了嗓子眼兒。 但見姚詩卉哭得兩只眼睛如核桃,哭得整個人都在抽搐,好似上不來氣一般。 姚司徒見此,怒道:“不是叫你小心說話!永熙帝脾氣差,這事兒誰不知道?” 姚詩卉搖著頭,努力忍下哽咽,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不是……爹,陛下登基前,是姜府小姐的男寵……我之前、之前在明嘉公主府見過陛下,陛下曾隨姜小姐赴宴,我、我……我在那時,便已將陛下得罪了。” 姚司徒聞言,身子陡然一怔,難怪自己當初被傅公公找上后,私下里查遍京城也沒能找到他,原來,他是做了旁人的男寵。 姚司徒看向姚詩卉,根本不顧女兒受了多大的驚嚇,怒而問道:“怎么得罪的?” 姚詩卉被姚司徒這一聲爆吼,嚇得身子一顫,忙斷斷續(xù)續(xù)的將當日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 姚司徒聽罷后,雙手背在后背,仰頭閉目,一聲長嘆。 是羞辱啊,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女兒,竟然羞辱過永熙帝。 “呵呵……”姚司徒頹然的一笑,完了,徹底完了,他本還指望再度建立像從前那樣的權(quán)力平衡,現(xiàn)在……一切都完了。 姚司徒深吸一口氣,睜開了眼睛,不行,不能就這樣完蛋,他得給自己留一條后路。 念及此,姚司徒渾濁的雙眸中,閃過如暗夜地府里一般的陰翳。 他轉(zhuǎn)頭對眾婢女道:“送小姐回房?!?/br> 下午,葉適和元嘉換好常服,命黎公公在御乾宮守著,然后倆人一起出了宮。 馬車在姜府后門處的巷子里停下,此處正好離清風攬月樓不遠,可將三樓看的清清楚楚。 葉適在車內(nèi),對元嘉吩咐道:“你是她meimei的丈夫,她應(yīng)當不會拒絕見你,你從前門進去,想辦法哄她上清風攬月,我在這里,遠遠看看她就好。” 元嘉領(lǐng)命而去。 元嘉走后不久,葉適便掀起了車窗上的簾子,一直朝清風攬月樓的方向張望。 他的目光,一刻也不敢離開,心中萬分期待著,她的身影出現(xiàn)在樓上的情形,他一刻也不想錯過。 然而,過了許久、許久,清風攬月的三樓上,依舊空無一人,他想象中的場景,一直都沒有出現(xiàn)。 就在葉適越等越焦急的時候,聽到車外傳來腳步聲,隨后元嘉便先開車簾鉆了進來。 葉適忙蹙眉問道:“她人呢?不愿意去清風攬月嗎?” 元嘉在車內(nèi)跪地,行禮回稟:“回稟陛下,姜小姐不在府里。我問了府里的下人,他們說,姜小姐早在去年您登基大典的時候,就離開了京城。” 葉適聞言,恍然如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他伸手一把撕住元嘉的衣領(lǐng),質(zhì)問道:“登基大典時她就走了?那你成親的時候,她定是沒有去,你為什么那時就不來跟我回稟?” 元嘉忙哭喪著個臉,道:“我成親的時候,姜小姐確實沒有來,但重錦說姜小姐是怕自己名聲不好,影響meimei婚事,所以才沒有來的,我信以為真了……” 葉適松開元嘉的衣領(lǐng),目光緩緩從元嘉面上移開,黑白分明的眼珠在眼眶內(nèi)亂轉(zhuǎn)。 她原來早就不再京城了,他之所以能撐這么久,就是因為知道她就在京城的另一面,知道她離自己不遠,知道自己做的每一件事,她都會耳聞。 忙到深夜累的時候,他多少次從窗口看著她所在的方向,而現(xiàn)在,竟然告訴他,她早就不在京城了。 葉適坐在車內(nèi),出了許久的神。 元嘉看著失魂落魄的葉適,委實不敢說話,怕引來他的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