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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小趙氏出門。 來到青峰崖下,早有小趙氏從京郊莊子里調(diào)來的仆婦和小廝們等在峰頂,垂下繩索,用鉤環(huán)系在崔瑾珠腰上。崔瑾珠便穿著一身騎馬裝,腰上掛著一把精致的小鐵鎬,每爬到一處無可攀抓下腳處,便用鐵鎬敲擊山壁,硬生生敲出一塊凹陷處來。 幸而青峰山石質(zhì)較為松散,否則她就是敲個一年也敲不出一條路來。 小趙氏原想讓小廝來做這活,崔瑾珠卻說這本就是一種鍛煉臂力和腳力的方式,如果不自己來,她兩個月之后必定上不了峰,這一切努力也便白費了。 小趙氏聞言也覺得有理,只是心疼非常。女兒那纖纖玉手早已被折騰得不成樣子,指甲剪掉,每個指尖都磨得傷痕累累,每天下來都是流著血的。而每天晚上她都要替女兒身上、手臂上、腿上的各處刮傷、擦傷上藥。 甚至有一次臉上也有了一道血痕,小趙氏心疼得偷偷在被窩里哭,丈夫崔豐玻無法,除了為留京的事到處打點外,還特地跑去向一位京中有名的專為宮中高位嬪妃醫(yī)治傷痛的御醫(yī)處,千恩萬謝地討了一小罐子祛疤的膏藥來。 而三哥崔玉玨卻是被蒙在鼓里,只是很疑惑為甚母親和meimei這段時間每天都會來接他下學(xué),并且不許他在家里說。 小趙氏現(xiàn)在已是破罐破摔,唯一的念想也就是女兒能平安無事。對于女兒每天都要在攀爬完崖壁、體力耗盡、身心俱疲時,卻一定還要坐車上山,等在這兒看人下學(xué),她就根本連阻止的心都沒有了。 看多了,有時還偷偷跟女兒一起討論哪個少年更為英俊,而哪個又更適合給家里哪個姐妹說親的。當(dāng)然,也僅限于過過嘴癮。 至于女兒非得將馬車上的崔家標(biāo)志摘下來又要換乘窄小又不舒適的青棚馬車,她就更是不在意了。 崔瑾珠卻是不知,她這一舉措完全是白費。她的名聲早就在書院里傳開了,尤其是一次有人注意到崔玉玨站在這馬車前的樣子,第二天整個書院都知道了,那輛每天等在書院門口很不起眼的青棚馬車就是崔家的。 而馬車中人從未下過車來,可想而知里面坐的肯定是女眷。這使得眾人很難不聯(lián)想起那個總是在平都侯世子跟前出丑的崔家六小姐。一時書院里傳得沸沸揚揚。 而崔玉玨為人溫厚,有時甚至是有些懦弱的,但是卻為此與好幾個說長論短的學(xué)子起過沖突,只是他在家人面前卻一個字也沒說。 楊越之更是早就察覺到那每天下學(xué)后,時不時能感覺到的目光來自何人何處。只是他既已清楚這目光是如此來歷,便不再放于心上了。 這日,一家人剛從外面回來,小趙氏帶了崔豐玨去了老太太那兒請安,崔瑾珠還沒進剛景明院,便見五小姐崔瑾璧帶著四小姐崔瑾珊和一眾丫頭氣勢洶洶地朝她們走了過來。 “崔!瑾!珠!你就那么沒見過男人嗎!我們崔家的臉快要被你丟盡了!”崔瑾璧紅著眼怒氣沖沖地向她吼道。 崔瑾珠一臉茫然地回視她。 隨后追上來的崔瑾璮聞言一臉肅容地道:“五meimei,慎言。這是姑娘家該說的話嗎?” 崔瑾璧卻反駁道:“那她這是姑娘家該做的事嗎?二jiejie你已經(jīng)在議親了,咱們崔家傳出這樣的名聲,你就不怕影響你的婚事嗎?” 崔瑾璧身后的二房庶出的姑娘崔瑾珊,也就是那位心機深沉的三jiejie趕緊低聲勸道:“五meimei,不要再說了,說這些不好?!?/br> 崔瑾璮卻沉聲說道:“身正不怕影斜,五meimei你怕什么?等你們進了春暉女學(xué),咱們出去就是一家人,一家子姐妹就要團結(jié)和氣、守望互助,你這般對著自家meimei如此嚴(yán)苛,你以為傳出去能好聽?” “現(xiàn)在已經(jīng)傳成這樣了,我還怕好聽不好聽嗎?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們崔家的小姐思春,天天守在春暉書院門口看男人了!” 第6章 崔瑾珠聞言怔愣了下,心知即便摘了標(biāo)識、換了不起眼的青棚馬車,仍舊被認(rèn)出來了。 “崔瑾珠,你要真這么想男人你就趕緊嫁了,別留在咱們崔府拖累一府的姐妹!”崔槿璧恨恨地對她說完,又紅著眼跑開了。 三小姐趕緊上前替自家嫡妹福身向崔瑾珠道了個歉,便跟著追了上去。 崔瑾珠在一旁卻是滿心歉意,之前實是沒多想自己剛剛的舉動可能給崔家姑娘們帶來什么樣的影響。鬧出這樣的傳聞,連累了崔姓所有女孩,真的是她的過錯。 而一旁的崔槿璮卻對她解釋道:“你也別怪五meimei,今天我們幾個被邀去參加程家的花宴,那蔣家七姑娘合著另外幾位姑娘大肆宣揚此事,將話說得非常難聽。五meimei也是被說急了?!?/br> 崔瑾珠卻道:“這次確實是我的不對,jiejie們生氣也是應(yīng)該的。二jiejie,對不起!我以后不會去了。”此事其實對崔瑾璮影響最大,她今年十五歲,正是在人生的要緊關(guān)頭。 崔瑾璮聞言很是欣慰,柔聲說道:“你知道就好,以后不去就行了,回去不要多想。” 從那日起,那輛青棚小車便再也沒在春暉書院門口出現(xiàn)過。 而這日,崔瑾珠與小趙氏兩人坐在青棚馬車?yán)飶那喾逖禄卮薷?,小趙氏正用紗布包扎她受傷的手指與掌心,現(xiàn)在她做這些事已是駕輕就熟,完全不需丫鬟們搭手。 忽然馬車猛地一顛簸,崔瑾珠只覺得眼前一下子天旋地轉(zhuǎn),只聽得“砰”一聲,兩人狠狠撞在車壁上。等崔瑾珠回過神來,扶起倒在她身上的小趙氏,才發(fā)現(xiàn)對方額頭青腫,被撞出了淤血。 還沒出得馬車,便聽得一女子大聲呵斥道:“你如何拉的車,怎能往人身上撞?我家孩兒要是被你撞出個好歹,我拉你去順天府吃板子!”還伴隨著一個小孩兒凄厲的哭聲。 這時后面馬車上的丫鬟仆婦已趕至側(cè)翻的馬車前,將兩人扶了出來。 將小趙氏交給丫鬟們,崔瑾珠朝馬車前看去,那路中央跪坐著一個綢衣婦人,少婦懷中攬著一五六歲的男孩,似是摔破了膝蓋,正疼得哇哇大哭。 崔瑾珠轉(zhuǎn)過頭卻又看到兩名小廝正艱難地從摔倒的馬匹身下將馬夫拉出,可見當(dāng)時他必定是豁出性命想控制住受驚的馬兒,卻反被韁繩拖了出去。幸而只是被壓住了一條腿。 可是看著這一幕,崔瑾珠眼前浮起的卻是保全血rou模糊的樣子。 當(dāng)年安華長公主冬日里早產(chǎn)大出血,她匆匆派人去尋在京郊軍營中巡訓(xùn)的保全,最后等來的卻是被橫著抬進家門的保全,他那時渾身是血,胸口塌陷了一大塊。他緊緊握著她的手指,就像他小時剛學(xué)走路那會兒,可他那時已是說不出話來,一開口就有鮮血從他嘴里汩汩冒出。崔瑾珠眼睜睜地看著他一口一口吐光了血,在她懷里咽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