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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我家院子里那兩顆老酸梨?!?/br> “這天天吃土喝土,嘴里沒味兒啊?!?/br> 毛壯壯爬起來問:“班長,你是哪人呢?好像奏沒聽你說過。” 當(dāng)時二十出頭的胡唯是班里年紀(jì)最大的,因為剛剛結(jié)束訓(xùn)練,熱的臉頰泛紅。 他盤腿坐在幾個人面前,手里捏著根草兒,心想,他是哪里人呢?記不起來了,和母親一樣,是杭州人?算不得,母親離家時還沒他呢。 笑一笑,年輕靦腆的小胡班長說:“我是雁城人。” “哎呀,雁城,雁城那地方好啊,大城市,商場可多?!?/br> 后來,連里季度考核,三班和六班訓(xùn)練成績不相上下,總是暗中較勁,因為六班人說了些猖狂話,惹了三班戰(zhàn)士不高興,在射擊場上掐起來。 連長惱火他們窩里斗不團結(jié),一怒之下重罰兩個班的班長。 那天下午有暴雨,三班和六班的戰(zhàn)士趴在窗臺上看,看自己的班長背著負重在cao場上狂跑,看的眼睛越來越紅,看的拳頭越來越緊,最后怒吼聲臟話,一窩蜂地沖出去。 連長站在雨中暴跳如雷:“好!好!你們?nèi)鄨F結(jié)!睡覺都一個被窩!” 雨停了,大家也跑不動了。 胡唯和六班班長一前一后趴倒在地,咬牙切齒地罵,罵過了,臉貼著塑膠跑道又互相望著對方咧嘴笑,先是傻笑,最后是開心地,出了聲的笑。 一個個被人攙著回去,還要較勁。 三班的人說:“班長,是我們先沖出去的,比他們快呢?!?/br> 胡唯身上訓(xùn)練服濕噠噠滴著水,肩上扛著四五個背包,也累得夠嗆:“我還得表揚你們?” 幾個戰(zhàn)士脖子一縮,不講話了。 過了晚上食堂開飯時間,小戰(zhàn)士們餓的饑腸轆轆,全都躲在被子里裝睡。 胡唯換了身干爽衣服,獨自去后廚,炊事班長正在搞衛(wèi)生,見到他:“呦,英雄來了?!?/br> 年輕的小胡班長滿臉討好,講話商量口吻:“劉班長,借您廚房用用。班里崽子沒吃飯,餓的緊?!?/br> “用倒是可以,但沒什么東西了?!?/br> 小胡班長找了一圈,指著面袋子:“它就行?!?/br> “呵呵,好,你用吧,用完,可得給弄干凈了?!迸峙值膭嚅L摘下圍裙遞給他,“那,我去外頭抽根煙?完事了你喊我?!?/br> 胡唯從褲兜殷勤遞上兩根煙。 快到熄燈時間時,有人吸著鼻子從被窩探頭:“班長怎么還不回來?” “洗澡去了?” “熱水早沒了,也不能洗這么長時間?!?/br> 咣地一聲,門被踢開。 “班長??!” 胡唯趕緊噓了兩聲,手里端著個大盆,指揮人:“去把門關(guān)上?!?/br> 離門最近的小四川就穿了條褲衩,從床上跳下去,動作迅速。 一大盆燙嘴的酸辣湯,里面囫圇攪合著雞蛋,木耳,胡蘿卜,還有些牛rou邊角料,他又從懷里掏出一個紙包,里面裹著十幾張烙糊了的面餅。 胡唯從床底下拉出小馬扎,坐在窗根:“第一次弄,也不知道對不對,廚房用料有限,湊合吃,吃完睡覺?!?/br> 幾個弟弟樣的小戰(zhàn)士蹲成一圈,吃的狼吞虎咽。 吃完,拍著肚皮感慨,奶奶誒,這是我今年吃過最香的一頓飯。 再后來,沒過多長時間,胡唯就走了。 他走的那天,還是幾顆剃的青白的腦瓜扎在窗前看,只是再也沒有人下樓去追。 那道瘦高背著背囊的身影在連隊院里漸漸消失。 有人說:“哭啥,班長去上學(xué)了,是好事。” 有人附和:“是呢,全集團軍就倆名額,咱三班可出名了?!?/br> 有人問:“那我們還能再見到班長嗎?” 四下無聲,沒人說話。 年輕小戰(zhàn)士們?nèi)嘀劬?,努力不哭,他們知道,他們再也不會見到班長了。 如今一模一樣的飯菜,杜希哪里知道這其中寓意,吃的很滿足,他向來飲食清淡,現(xiàn)在也不在乎那些了,埋頭對胡唯說:“去把冰箱的辣椒醬拿來。” 胡唯依言去取來,擰開蓋子,放在他手邊。 父子倆面對面坐著,胡唯看著杜希吃飯,似乎有話想說。只是這話不知如何開口,讓他很為難。 看那姿勢就知道了。 低著頭,雙手撐在椅子兩側(cè),那眼中的純凈分明,情意深重。 忽然杜希哦了一聲:“今天二丫向我要你的電話,很著急的樣子,找你到底有什么事?” 胡唯這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上午開會時那通電話是她打的。 能有什么急事,無非是想起那天的惡行想跟他道歉。他猜她,就像透過大缸看那藏在清水底的魚。 一擺尾,一鉆頭,活蹦亂跳的,全都在臉上。 “我上午不方便,她也沒再打,等明天我去問問?!?/br> 杜希又喝了口湯:“別忘了就行,這丫頭平時不求人,別是有什么要緊事給耽誤了。” 胡唯點頭答應(yīng):“好?!?/br> 杜希又問:“上回我讓你給你爺爺送去那藥,送去了?” 胡唯倒是把這件事忘得一干二凈了,本該和裴順順吃飯那天就該送去的。“還沒送,這幾天有事兒耽擱了,那天大哥回來去家里吃飯就想著要帶去?!?/br> 結(jié)果…… 結(jié)果讓二丫一腦門結(jié)結(jié)實實撞在他車上的事給驚著了。 “哦。”杜希也沒責(zé)怪他,“那這兩天抽空送去吧,那藥不能斷?!?/br> “好?!?/br> 良久。 “爸——” 又是一聲爸! 如果杜希心細,就該發(fā)現(xiàn)今天的胡唯與往常不大一樣??伤珱]多想,擦擦嘴,站起來:“吃完了,味道不錯,我今天有點累,想早點睡下了。” 胡唯只能陪著站起來:“您去吧,這別管,一會我收拾?!?/br> 杜希提著公文包回到房間,輕輕關(guān)上了門。 這間臥室就像那楚河漢界,硬生生將這父子隔成了兩個世界。胡唯是至死不愿意踏進那屋子一步的,為什么? 因為他母親當(dāng)初就是躺在那屋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