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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在餐廳吃過才來的,便又聽到他淡淡地指了指燈塔上的廚房,“我和袁崧還沒吃,現(xiàn)在八點多了,我做點菜,你當(dāng)夜宵吃了吧?!?/br> 女孩子怎么能吃夜宵!那是會胖的。 這幾句話在宋渺喉間滾了幾圈,最后還是沒說出口,她看到袁崧捂著臉上的紅痕,忍不住笑起來,點了點頭說:“我給袁崧上點藥,麻煩董野哥了。” 董野睨了一眼袁崧,他的皮膚白皙,因此紅痕實在明顯,簡直像是被誰蓋了一巴掌似的。董野壓著眼里的笑意,若無其事地往廚房走去。 袁崧坐在椅子上,冷漠地看著那一箱子的玩具,有點咬牙又有點疼得厲害,鼻尖冒汗。 事實上,他是很能忍痛的,但是鼻梁骨被啪的一下打中,任由誰都沒法溫吞吞說自己沒事。袁崧舔了舔牙,面上又火燎燎地疼起來。 他聽到宋渺在董野臥室翻著藥箱的聲音,年輕女孩口中念叨著幾個藥名,很快就出來,拿著手上的幾管藥膏,還有一把棉簽。 她半蹲在他的面前,示意他低下頭來。 袁崧的個子很高,即便是坐在椅子上也讓她沒法好好替他涂藥。宋渺半蹲著,面龐小而精致,灰藍(lán)色眼瞳溫溫柔柔地看著他,口中說:“你低下頭,我給你涂一下藥?!?/br> “鼻梁骨和眼角都有傷口,”宋渺又是打量一番,她其實也有點想笑,但是畢竟不好再讓他難堪,只能壓抑著,于是眼底的笑意就軟綿綿地變成一灘水,“……真可憐?!?/br> 袁崧聽著她說話,不知為何心中警鈴大作,他說自己來,說著就想拿過她手上的藥膏。 宋渺倒也沒有不讓他自己上藥,只是將藥膏遞給她,起身淡淡地來了一句,“涂不著的時候喊我一下。” 袁崧沉默著,自己徒手?jǐn)D了一咕啾的藥,連看也沒看,就往紅痕的地方涂去——說是紅痕的地方,其實說是火辣辣的地方更為恰當(dāng)一點,他涂起來并不細(xì)致,但好歹最后也涂了個干凈。溫潤如玉的膚色間,淡綠色的膏藥讓他的臉有點狼狽,他涂好以后,才幽幽向她道謝:“謝謝了?!?/br> 宋渺離他的距離不算太近,她的眼神落在大廳的那幾個紙箱里,好奇得很,聞言轉(zhuǎn)頭看他,下一刻就忍不住肩頭抖動,大笑出聲。 她難得有這樣愉悅輕快的時候,袁崧一直以來都覺得在她登上島嶼的這段時間里,看到的她不是帶點緊張就是帶點迷茫的,她這么一笑,讓他也有點慌。 于是冷冷說:“你笑什么?”聲線帶點緊繃,他點漆般的眼眸對上她灰藍(lán)色的,帶有很高甜度的眼瞳。 宋渺沒有立刻應(yīng)聲,她走過來。袁崧坐在椅子上,兩人的距離慢慢變近了,年輕女孩半彎下腰,用棉簽擦了擦他涂的不均勻以至于看上去像是只花貓——或者說是花老虎一樣的臉。 軟軟的觸感,癢癢的,袁崧皺著眉,剛想說話,就被她含笑的聲音堵住口舌。 “鼻梁腫了?!?/br> 袁崧:“……” 他娘的。 cao。 他的眼角帶了幾分寒氣,唇緊緊地抿著,眼神落在那個藏在箱子里安然無恙的八爪魚玩具上,久久沒有說話。 宋渺繼續(xù)說:“只用了這一管膏藥對不對?”她拿過另外一只,擠出來一些在干凈的棉簽上,聲音輕輕的,“我給你涂一涂鼻梁上的傷口?!?/br> 也許女性天生就是溫柔細(xì)致,袁崧覺得她的呼吸聲都輕軟舒適,他望著她粉白的臉,灰藍(lán)色的眼瞳,卻忍不住皺起眉頭來。 “疼?”她問他,手法更輕一點了。 “……”袁崧很久才搖搖頭說,“沒有。” 最后還是說:“算了,你還是重一點涂?!?/br> 宋渺:“…………”她沉默了一會,感覺自己一點也不懂他在想些什么,因此露出一個無語的表情,這個表情使她灰藍(lán)色眼眸變得不太溫柔起來,可是袁崧看到她的這個表情,卻更加松了口氣。 “可以了嗎?”袁崧垂下眼簾,自顧自說,“我覺得可以了,不用太細(xì)心涂。并不是很疼?!?/br> 宋渺的手勁大了一寸,是很不小心的樣子,然后袁崧實在沒忍住,嘶了一聲。 “不是很疼?” 宋渺丟了那只棉簽,端詳他吃痛強(qiáng)忍著的表情,笑呵呵說。 袁崧啞然,他匆匆挪開看她的眼神,自顧自垂下眼,起身往董野所在的廚房走去,邊走還邊說:“小櫻花,過來幫忙一起做飯?!?/br> “……今天能吃火鍋?!彼D(zhuǎn)移話題說。 董野冷冷的聲音在廚房里傳來,“哪有火鍋,要吃自己過來煮?!?/br> “今天只有雞蛋炒飯,慣的你?!?/br> 第94章 島上的女獄警和囚犯們(二十四) 宋渺在燈塔上隨著兩個男人吃了夜宵, 天漸漸冷起來, 熱食讓她在寒夜里稍感慰藉——即使夜宵不是個好東西。 她這樣想著, 攥緊外套, 漫步在監(jiān)獄外頭的腸道上, 路邊的花與草已經(jīng)徹底敗落了,袁崧在她身后不遠(yuǎn)不近綴著, 安靜地隨行她。 在島上時間好似總是變得很快,在燈塔耗費了段時間, 再到回監(jiān)獄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十點。 宋渺猜測和韞要是知道她這么晚回去,怕是要狠狠罵她一頓。 但好在, 她悄悄地就是不告訴他。 想到這里,她輕快地哼起歌來, 袁崧聽到了, 好像笑了一聲,聲音很快隱匿在暗沉的冷冷的秋夜中。她轉(zhuǎn)過身就看到他鼻梁上貼了塊創(chuàng)可貼, 眼睛亮亮的,像一只野外的動物。 宋渺對上他的眼, 看他在笑后飛快收斂了神色, 克制地抿唇,他身量很高, 搭了件風(fēng)衣, 看上去瘦削而冷峻。 “認(rèn)真走路。” 他冷冷拋出一句話, 宋渺依言邁開步子, 然后和他搭話:“董野哥今天做的飯很好吃哦。” 這就純粹是無聊了,她一句一句說著閑事堆堆,袁崧有時候才應(yīng)一句,有時候不說話,這段路程不算長,走到監(jiān)獄門口,直到大門機(jī)械發(fā)出歡迎聲后。袁崧才說了句:“快回去睡覺吧?!?/br> 語罷,末了還說了句,“下回少去餐廳吃飯,去燈塔吃點熱乎的。”言下之意是什么,董野與他都清楚得很,無非是不想讓她在最后這幾個月的關(guān)頭再與囚犯深入接觸。他這樣說著,為了掩飾鼻梁腫了的創(chuàng)可貼好像快掉了,他伸手揉了揉鼻子,將那創(chuàng)可貼按牢。 但宋渺卻知道那個創(chuàng)可貼哪有那么容易就掉,他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下意識揉了揉鼻子。 宋渺回身認(rèn)真細(xì)細(xì)看他,看他烏黑的眉眼,還有漸漸沉下來的面色,許久揚起唇,搖頭拒絕了:“不,吃一兩頓還好,吃多了我就不樂意了?!?/br> “餐廳里的東西很好吃,董野哥做的雖然不錯,但哪有大廚特意做送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