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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你皇爺爺?!标愬D了頓,眼里蒙了層水霧,“他的大限是在何時?” “明年六月初八?!睗£栔溃m然皇爺爺對祖母不好,但祖母心里還是裝著皇爺爺?shù)摹?/br> 陳妃點了點頭,又囑咐她:“往后嫁了人,就別總憂心朝廷上的事情了。好好看顧自己的身子,旁的事留給你父親和夫婿去做吧。” 提起出嫁,潯陽如鯁在喉,卻又不希望祖母為自己擔心,只能道一句“祖母放心”。 她又怎么可能放心得下。慎王成年后已不能常進后宮走動,孫輩之中只有潯陽最貼心,時時還惦記著她這個老人家。 “聽你父親說,那位唐大人是個值得托付的。再過幾日就要成婚了,且有得累呢,好好休息養(yǎng)足精神準備出嫁,兵權的事情你不用擔心?!?/br> 陳妃向來不問政事,忽然提起述國公兵權一事必定是知曉內(nèi)情。 潯陽恍然大悟,此事應當只是父親和述國公的計策?;薁敔旊m然身體抱恙,但這幾日太醫(yī)院換了新藥已見好轉。兩黨失衡,皇爺爺擔心動搖自己的帝位,自然會重新平衡雙方勢力,兵權遲早會回到慎王黨手中。 但是為什么要將兵權從述國公手上換給另一個人? 陳妃知自己說漏了嘴,忙將話題扯開。讓婷嬤嬤將為潯陽準備的妝奩交給她,潯陽接過手,沉甸甸的。陳妃雖生于高門,卻向來簡樸。入宮這些年也未得過陛下多少賞賜,最貴重的都裝進這箱子里了。 “這些東西我也用不上。”陳妃眼眶微微泛著紅,潯陽嫁了唐近,她的心愿也算了卻了一樁。 潯陽總覺得今日祖母說話很是悲觀,私下問了婷嬤嬤,婷嬤嬤只說是她見孫女出嫁感慨了而已。 北面兵權的確很快就回到了慎王黨手中,只不過卻是一分為二。一份交給述國公世子,畢竟他并非真如述國公所說那般不堪,另一份則交給了陽湍。 陽湍在軍中歷練多年,雖比不上述國公的威望,但到底是皇族中人,皇帝更信得過些。 陽湍得了兵權后,鄭氏的心情才好了些,猛然想起自己女兒就要出嫁,不舍地拉著說了幾夜的私話。直到出嫁前一日才肯讓些時間給慎王同女兒說話。 慎王當然不會像鄭氏一樣回憶她兒時的往事,而是告訴了她一件大事。 “你皇爺爺?shù)纳碜幽銘撘仓?,父親和你慷王伯伯這場多年的棋局想必很快就能分出高下?!鄙魍醭烈?,那畢竟是自己父親,他又怎么可能全無不舍。但他們畢竟生在帝王之家,若不坐上至尊之位,就沒有能力保護妻兒。 “唐近。”慎王道,“他在幫我?!?/br> 潯陽幾乎失態(tài)地訝出聲來,她不是沒有這樣猜測過,只是覺得不像唐近的作風。 “府里畢竟有些心懷鬼胎的人,沒有告訴你也是怕害了他?!逼劬皇莾簯?,此事只有他和唐近知曉。原本是想一直瞞下去,但見女兒抑郁寡歡他又于心不忍。 “女兒知道該怎么做?!笔虑榈妮p重她自然明白,“但不知唐近是何時開始與父親謀事?” “恒安伯之事后,他主動來尋我的?!?/br> 第70章 成親 迎親車隊敲鑼打鼓浩浩蕩蕩,騎著駿馬的新郎與朱紅花轎已走到了街頭,嫁妝還沒從街尾走完。京都百姓自發(fā)為唐近燃放炮竹慶賀,紅紙灑滿京城。 比之慎王府嫁女的氣派,唐府的喜宴略顯簡陋。吃慣了山珍海錯的達官顯貴們自然瞧不上眼,卻也不得不在心中感嘆唐近廉潔。誰在寒窗苦讀時不是懷了一腔報國熱血,到坐上高位時誰又不是一身陋習。 唐近酒力欠佳,婚宴卻又免不了敬酒。小木蘭教他往酒里兌水,這才勉勉強強能走著進新房。 關門聲令潯陽心頭一顫,呼吸愈發(fā)急促。紅蓋頭微微晃動,她看見一個穿著紅衣紅靴的人朝他走來。雖然明知那是唐近,心中還是抑不住慌亂。 唐近的步履有些搖晃,整個新房都是紅色的,他差點找不到潯陽在哪。 屋外仍是官場老手們相互的阿諛吹捧,屋內(nèi)靜寂無聲。唐近靜靜看著和自己穿著一樣婚服的潯陽,滿足的笑意滿溢在嘴角。這一切像夢境一般,想當年在寧松寺,一個是皇家郡主,一個是佛門僧侶,兩不相干卻能相遇相知,世間緣分果真奇妙。 紅蓋頭緩緩揭開,展露一張嬌艷的臉龐。帶著幾分醉意的唐近俯身吻上她的眉心墜,辛夷花的香氣沖散了酒味,頓時氣和神瑩,醉意全消。 他的唇緩緩往下,滑過鼻尖,貼上柔軟的丹唇。 她凝住了呼吸,渾身酥|麻無法動彈。 “夫人?!碧平p聲喚她,這兩個字像團火焰燒得她渾身紅熱。 “相公。”她回應他,聲音輕如游絲,從他耳邊飄浮而過,帶著他的不舍離去。 當清晨的微光落在這間紅火甜蜜的新房時,唐近已撐著頭看了唐夫人許久。睜開眼就能看見她的感覺真好,她的睡姿依然靜雅,眼簾里的眸子偶爾轉動,像是還在依戀夢鄉(xiāng)。 唐近忍不住湊向她粉白的耳朵,低聲喚她:“夫人,該起床了?!?/br> 他的氣息從耳際灌入心田,酥麻又甜蜜。半睜眼的潯陽躲了躲,揉著耳朵抱怨:“好癢?!?/br> 唐近笑著把她拉進自己懷里,雙臂環(huán)在她腰間:“夫人做了什么美夢?” “忘記了。”夢境總是容易遺忘,她只記得夢里有他,這就夠了,“相公可做夢了?” 唐近搖頭道:“以往常常有夢,尤其是在雪夜,昨夜卻睡得極好?!?/br> 潯陽望向窗外,翠竹裹著薄雪。 原來昨夜下雪了。 “相公?!睗£柲籽?,這個問題她百思不解,“為何你會突然愿意幫我父親?” 明明恒安伯之事令他們反目,連父親也想不明白唐近為何會放下執(zhí)著。 “多虧了婷嬤嬤?!?/br> 潯陽詫異回頭,望著他柔暖的眼睛。他繼續(xù)道:“婷嬤嬤給我講了一個故事?!?/br> 能讓唐近放下執(zhí)著的故事,潯陽心中明了,又問道:“你信?”那么荒誕的故事,若不是她親身經(jīng)歷她也是不會相信的。 唐近點頭。他信佛緣,信冥冥中的因果。每逢雪夜他總會夢見潯陽穿著一身嫁衣站立在雪中楚楚望著他,好像自己欠了她什么。他問道:“你恨過我嗎?” “恨過,到死的那一刻都恨著?!睗£枒浧鹬厣蟪醮我娝麜r的情景,淺笑低眉,“可當我睜開眼,看到是你把我從寧松寺廂房救出來時忽然就不恨了。那個時候的你,眼睛比未落地的雪還要干凈,我根本就恨不起來。” 唐近憶起當時也是一笑,當初他六根清凈,即便潯陽一絲不|掛他也沒有半點非分之想,可如今巴不得天天把她抱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