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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王的事憂思神傷。潯陽生下彌兒后身體越發(fā)不好,太醫(yī)叮囑要她少些思慮,多養(yǎng)養(yǎng)精神,但潯陽總做不到。唐近垂眸,道:“我不可能為太子謀事。” 潯陽不語,望向天際浮云,仿佛云上映著山山水水。她希望唐近幫大哥,一是為了大哥能坐穩(wěn)太子之位,二是希望他和唐近的關(guān)系能得到緩和。既然唐近有心致仕,等大局定下,她安心了,再與唐近離開,也正好可以避免大哥與唐近針鋒相對。 陽湍與述國公家六小姐的親事在皇后的張羅下終于定下,陽淌與劉云汾的婚期亦近了。 近來陽淌連集賢院都不樂意去了,天天在祺王府布置。每張雙喜窗花都得他親自看了覺得合適才能貼上,連水井也非要刷層紅漆才算順眼,祺王府的每一處角落都透著喜氣。潯陽硬被他拉去幫眼,看看他給劉云汾準備的屋子還有哪里不夠周到。潯陽轉(zhuǎn)了一圈,陽淌連梳妝臺都刻上情詩了,還能有什么不周到的。 “我的大禮可備好了?”婚期還有小半個月,陽淌已迫不及待。 “早就準備好了,那柄杏落古琴賀你新婚最合適不過?!碑敵鮿⒃品谟眯勇涔徘購椙?,陽淌一見鐘情,這也算是他們的見證了。 陽淌卻不甚滿意:“把我送你的琴又轉(zhuǎn)送回來,未免誠意欠奉。” 潯陽眉毛微微一跳,心想陽淌定是看中了自己哪件藏品。果然,陽淌道:“你不是得了件東坡真跡嗎?” “知道了?!标柼蕦Υ笪暮赖哪珜毷菦]有半分興趣的,必然又是為了劉云汾。潯陽暗自感嘆,以往是她從陽淌這兒淘換寶貝,現(xiàn)在風水輪流轉(zhuǎn)了。 陽淌心滿意足,扯著袖子擦拭梳妝鏡上幾乎看不見的灰塵,想象著婚后的畫眉之趣,嘴角一直保持上揚。 潯陽實在受不了陽淌這一副甜如蜜的模樣,帶著蓮珠回自家公主府去。出門時正好遇上大理寺的梁主簿,蓮珠悄悄打量人家,覺得他比以前胖了,沒那么難看了。 唐近正好回府,潯陽看了眼天色,問他:“今日回得倒早,唐相國也學會偷懶怠工了?” 唐近一臉嚴肅,對潯陽的玩笑毫不動容。潯陽亦收了笑意:“出什么事了?” “劉姑娘,溺亡了?!?/br> “劉姑娘?”潯陽驚詫,眼睛驟地睜圓,“劉云汾?” 唐近點頭,潯陽的心跳停頓了一剎,回身望向張燈結(jié)彩的祺王府。為何會這樣,劉云汾就快成為祺王妃了,因為奪嫡?難道是大皇兄做的? “案發(fā)現(xiàn)場并無疑點,似是失足落水?!碧平m這么說著,但心中仍存懷疑。劉云汾素來深居簡出,為何獨自去偏僻的河邊,這根本說不通。祺王與劉括結(jié)不成親家,得意者莫過于太子。 身后的祺王府傳來一聲哀嚎,陽淌痛失摯愛,悲慟欲絕。潯陽奔往皇宮,她要找大哥問個明白。 東宮陽湍亦得知了消息,潯陽的到來他并不意外。 “陽淌,他怎么樣了?”陽湍問道。即便他視陽淌為對手,他們也是嫡親兄弟。陽淌對劉云汾用情至深,如今只怕不好受。 “是大哥做的嗎?”潯陽立在門口。已是黃昏,太子寢宮尚未掌燈,陽湍坐在背光處,籠著一身陰影。 陽湍對視潯陽烏亮的眸子:“若我說不是,你信嗎?” “信?!睗£柡敛贿t疑。大哥曾收買太常將陽淌和劉云汾的八字批為不吉,而陽淌從民間找了過百術(shù)士重新批算,順利將親事定下。雖然大哥不希望陽淌立劉云汾為王妃,但她相信大哥絕不會傷害無辜人命,更何況是二哥的摯愛之人。 陽湍垂頭一嘆,可惜陽淌不會信他。 祺王府內(nèi),刺眼的紅綢與紅紙都被揭下,除了為王妃準備的新房,無人敢動。陽淌坐在地上,身下的寒涼及不上心頭。 陳逸入屋點上了燈盞,見陽淌失魂落魄搖頭嘆息,勸道:“斯人已逝,王爺節(jié)哀?!?/br> 陽淌像是什么也沒有聽到,依然呆坐在地上,目光渙散。 “王爺不想為劉姑娘報仇嗎?” 陽淌聞言望向陳逸,他猜到此事并不簡單,卻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想,畢竟那是他的親生兄長。 “是我大哥派人做的?!标愐莸拇蟾纾鰢雷雨愥?。自從他的六妹定給了太子,述國公與世子已然站在太子的陣營中。 陽淌緊緊攥著拳頭,是他害了云汾。陳逸繼續(xù)道:“王爺想想,若非太子授意,我大哥為何要這么做。太子欺人太甚,難道王爺就不打算反擊嗎?” “別說了?!标柼室匀返?,他的大哥,為了保住太子之位竟不顧手足之情。 “王爺!”陳逸忿忿,“太子不仁,您還要忍氣吞聲,任由他傷害至親至愛嗎?今日是劉姑娘,明日又該是誰?太子已是喪心病狂,王爺就算不為自己,也該為天下人想想,大數(shù)江山怎么能落在這樣的人手中!” 雖然述國公府上下都在支持太子,但陳逸已決心跳出其中,擁立祺王。在述國公府里,他只是個卑微的庶子。若能輔佐祺王登位,即便是他嫡長的大哥也要看自己臉色。 陽淌望向梳妝鏡,這面鏡子已沒有機會照到劉云汾的嬌顏。他無心爭奪太子之位,只想與劉云汾長相廝守,陽湍卻連這么簡單的一個要求也不肯成全,阻撓他們定親不成,又向劉云汾下此毒手,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79章 唐彌 今屆科舉,彭四郎得中魁首,封為翰林學士。慶國公喜不自勝,在府中設(shè)了流水宴,結(jié)果卻被述國公彈劾了。慶國公亦不示弱,尋了述國公的疏漏上折子檢舉。然而令皇帝陛下頭疼的并不是這兩個為老不尊的國公爺,而是他們背后的兩個皇子。 太子與祺王已然決裂,朝堂又再分作兩派,大有重演當年二王奪嫡之勢。不同的是兩黨互相牽制,檢舉錯漏,不僅沒有傷及大數(shù)社稷,反而督促朝臣循規(guī)蹈矩,令大數(shù)國富民豐。 潯陽竭力緩和陽湍與陽淌的關(guān)系,始終徒勞無功。唐近在朝中一直保持中立,但他的政見多數(shù)與陽淌不謀而合。 三載光陰過去,南頤國遣使赴大數(shù)商談和議事宜,接待使臣的人選又再引起兩黨爭議。陛下命太子與祺王擇定贈予南頤國的禮品,誰選的好便由誰負責此事。 陽湍召了群臣商議,陽淌卻悠哉游哉,帶著小唐彌去郊野撲蝶。彌兒回府時灰頭土臉,沒有半點閨秀模樣,潯陽惡狠狠瞪了陽淌一眼,陽淌只是笑笑,抖了抖袖子里的土。蓮珠帶唐彌去沐浴更衣,陽淌與潯陽在花廳喝茶。 自劉云汾去后,陽淌每次外出總會不自覺走到她溺亡的那條河,扎進去尋覓劉云汾的痕跡。不知喝了多少河水之后,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能抑制自己不去投河的辦法,那就是帶著彌兒出門。唐彌活潑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