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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yuǎn)房的一位表妹在這里彈琴,今晚第一次上班,家母叫我送她過來,順便給她撐撐場?!?/br> 惟希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一個黑直長發(fā)白紗裙的年輕女郎坐在舞臺正中的貝森朵夫鋼琴前,正在演奏拉赫瑪尼諾夫的第二鋼琴協(xié)奏曲。惟希專注地聽了兩小節(jié),忍不住想,鐘放骨子里總歸還是充滿情調(diào)的,在這燈紅酒綠的歡.場,教一個清凌凌的女孩子彈拉赫瑪尼諾夫,真是有種說不出的巨大反差。 “不趕時間的話,坐下來喝杯茶吧,我們也許久不見了?!标戵K神色溫柔,語氣再誠懇不過。 惟希想一想,點點頭。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難免有碰上的一天,與其拉拉扯扯,不如當(dāng)面講清楚的好。 陸驥伸出手臂,半引半護(hù)著惟希穿過擺放有半月型沙發(fā)的等候區(qū),來到他舞池邊正對小舞臺的餐桌前,體貼地替她拉開椅子,等她落座,自己才在她對面坐定。惟希微微側(cè)頭欣賞舞臺上青春女郎的鋼琴表演,陸驥溫聲問:“這里是空調(diào)風(fēng)口,你冷不冷?”說著欲伸手招服務(wù)員給惟希取件披肩過來。 惟希搖搖頭,“別麻煩了,我一會就走?!?/br> 陸驥眼里流過一點點失望,可臉上還是溫柔的微笑,“吃過晚飯沒有?這里的臺式香菇雞rou油飯很好吃,糯米香軟彈牙,味道濃郁厚正,你一定會喜歡?!?/br> 惟希隔著餐桌,透過桌上搖曳的熏香蠟燭的燭光,望著陸驥。兩年過去,他還是像以前那么溫柔體貼,無論何時何地,首先照顧對方的感受??墒?,有時候,溫柔并不代表仁慈,而是一種含蓄的殘忍。 陸驥生得眉目周正,臉型棱角分明,身姿英朗,然則神色溫煦,總給人溫暖的感覺。惟?;厥淄拢叵?,假使不是因為徐惟宗將人打得重傷入院,事情被母親鬧將開來,最后弄得一發(fā)而不可收拾,累及她在紀(jì)律部門的工作,她和陸驥此時也許已然步入婚姻殿堂,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也許孩子都已經(jīng)能滿地亂跑。 哪怕是母親鬧得最兇的時候,趁她上班跑到公.安.局,在她辦公室里公然叫囂“你是警察,只要你一出面那些流氓自然就怕了,哪里還敢和我們斗”這樣的話,令得她被整個部門同事側(cè)目、教領(lǐng)導(dǎo)喊去嚴(yán)肅批評教育的時候,他都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不耐煩來。恰恰相反,他仿佛沒聽見單位里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照樣等她一起下班,照樣約她去道場進(jìn)行格斗對練。陸驥知道她家里的情況后,每每到了周末,為幫她避開王超英女士的無理糾纏,甚至把她帶回自己家吃飯。 惟希記得陸母是個極和藹客氣的人,見兒子帶她回家,嘴里迭聲說怎么又瘦了?是不是單位里工作太忙壓力太大?等她坐定,陸母就取過茶幾上的一果盤石榴,一股腦塞在陸驥懷里,“你看看小徐的黑眼圈!女孩子要愛惜自己的身體,男朋友也要懂得關(guān)心才對!去給小徐榨杯石榴汁出來,美容養(yǎng)顏的!去去去!” 陸驥笑呵呵地捧著一盤石榴進(jìn)廚房去了,陸母順勢拉過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拍了拍,笑瞇瞇地問:“小驥在單位里沒有什么不順心的事吧?他大了,有什么事都喜歡埋在心里,也不肯跟我們說,你是他女朋友,阿姨請你幫我們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他。他現(xiàn)在正是事業(yè)的上升期,容不得有一點馬虎閃失,你要是看見聽見什么對小驥不利的,可一定要提醒他啊……” 陸母說得語重心長,仿佛一點沒有聽聞外頭風(fēng)言風(fēng)語,只是滿心為兒子和著想,對她的態(tài)度更是慈愛可親,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喜。 等陸驥榨好石榴汁出來,只見她們手拉手坐在沙發(fā)上聊天,便露出一個微笑。當(dāng)天吃飯的時候,陸母一徑往惟希碗里夾菜,“多吃點rou啊,小徐。女孩子還是稍微豐.滿點好看?!?/br> 這頓飯,惟希吃得食不知味,如坐針氈。 惟其惟希不是那種木知木覺把頭埋在沙子里就覺得安全了的鴕鳥,所以心里才更加煎熬。她本來就是以犀利和敏銳而獲得認(rèn)可的偵.查.員,陸驥當(dāng)時是年輕有為的副隊長,職業(yè)生涯正處在上升期,同事們或明或暗地議論,說她的事情如果不能獲得及時而徹底的解決,恐怕要影響陸驥的升遷。惟希如果自私些,盡可以假裝自己沒有聽到這些竊竊私語,繼續(xù)享受陸驥的溫柔呵護(hù),可惜,她做不到。 隔了兩天,她對陸驥說:我們分手吧。這句話出口的一剎那,惟希還天真地抱有一線希望,只要他不放開她,那么哪怕再苦再難,她也會頂住所有的輿論壓力,和他在一起。而他當(dāng)時靜靜凝望她片刻,最終輕道:“我尊重你的選擇?!?/br> 惟希記得自己那天是強忍眼淚轉(zhuǎn)身離開他的視線的?;氐郊依?,她一個人躲在浴室里狠狠哭了一場,哀悼自己的初戀,也痛恨自己有這樣的母親和弟弟。第二天,惟希照常上班,安靜地將已填妥的辭去公職申請表交至領(lǐng)導(dǎo)辦公桌上。領(lǐng)導(dǎo)知道她家里的情況,并沒有多加挽留,只是語重心長地勸她,必要的時候,要懂得狠心。齊家方能治國,家和而萬事方興,如果她家里的這種情況不能得到妥善的解決,不管她將來去哪里工作,都會為她的前途埋下隱患。 惟希想,她到底也學(xué)會了狠心。 “我吃過飯了?!蔽┫H∵^桌上的玻璃杯,啜一口沁涼的檸檬水,示意陸驥不用刻意招呼她,“我一切都挺好的,你呢?” 陸驥深深注視她,“我還是老樣子,上班下班,偶爾和朋友打打球,生活談不上無趣,也談不上豐富多彩?!?/br> 惟希留意到他手上并無戒指,干凈修長的手指修剪光潔的指甲,顯示出他仍像以前一樣,還是有點小小的潔癖和強迫癥。 “看來也是,身材保持得挺好,沒有發(fā)福?!蔽┫0胧歉锌?,半是打趣。 陸驥剛想說什么,那邊鋼琴表演已經(jīng)結(jié)束,白紗裙美少女娉娉婷婷地自小舞臺上下來,步步生蓮般走到他們桌邊,怯怯地輕喚:“驥表哥……” 惟希忽覺周身冷颼颼的,伸手撫一撫手臂上根根直立的寒毛,起身告辭,“我還有事,先走一步?!?/br> “我送你?!标戵K連忙起身,急切道。 惟希笑起來,“我有開車來,不麻煩你了。再見。” 說罷朝陸驥和一臉羞怯的白裙美少女微微頜首,毫不遲疑地退場。 有些人,一旦錯過,就是錯過了。時光總會將最初的尖銳傷口慢慢磨舊成記憶里的一處瘢痕,往事如同沉沙泛起,以為會痛,其實最終無非一笑而過。 陸驥才要追上去,一旁的女郎已先他一步將一只纖纖素手搭在他的臂彎上,“表哥——” 陸驥輕喟,止住了追趕的腳步。 Chapter 9雞湯手搟面 惟希繞過影壁,出得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