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宗的突尼斯軟籽石榴，你嘗嘗看，不甜不要錢！”

    說完，他自己都忍不住微笑起來。

    惟希踱過去，果然看見架子上頭擱著好幾個竹匾，盛裝著各色魚干菜干，其中一只竹匾里是幾只滴溜滾圓、飽漲得好像要裂開來的大石榴。

    衛(wèi)儻執(zhí)水果刀刀背，將刀柄遞向她。惟希接過兩個做埃及人姿勢的小人標志的水果刀，輕輕剖開石榴，隨著刀尖切入到光滑的果皮，她幾乎能聽見空氣中“哱”的一聲，紅色的石榴皮順勢就崩裂開，露出里頭鮮紅飽滿如同紅寶石般的石榴果粒來，被刀尖戳破的果粒里濃甜的紅色果汁流到惟希的指尖上。

    惟希下意識地將手指上的果汁吮了吮，甜蜜的味道令她忍不住嘆息。

    衛(wèi)儻掇條板凳給她，“坐著慢慢吃?！?/br>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呢喃了一句“謝謝”，坐在木凳上，一面剝石榴吃，一面觀察衛(wèi)儻。

    他像是行走在廚房之中的國王，慢條斯理的悠然，卻又井井有條的從容，一切都臣.服在他的腳下，秩序井然。他不費吹灰之力地拿起整扇小牛肋排，用廚房紙吸去表面的血水，在牛肋排表面撒上一點鹽，稍微用手抹開后放在一邊，隨即取過一個雙耳大鑄鐵盤子，往里倒?jié)M粗粒海鹽，鋪滿整個盤底，之后將老白帶來的海鮮用水沖洗一下同樣吸干表面的水分，一股腦將蝦和貝類堆疊在海鹽上，信手切半個檸檬與迷迭香、羅勒一起塞在食材的縫隙里，以粗粒海鹽將所有的海鮮埋起來，拿燒烤用錫紙將整個鑄鐵盤團團包裹，端起來闊步走到灶臺跟前，彎腰，徒手塞進其中一個柴火燒得旺旺的灶臺里去，起身抬腕看表。

    “八分鐘?！?/br>
    惟希吹一聲響亮的口哨表達自己的敬佩。

    廚房側(cè)門兩個大嫂捧著拆好了的蟹粉碗進來，聽見口哨聲，圓臉大嫂樂了，“哎呀！原來老板喜歡會吹口哨的姑娘！”

    盤發(fā)大嫂眨眼睛，“不是隨便哪一個會吹口哨的姑娘都行，村口煙紙店金帶娣也會吹……”

    大嫂們心領神會地相視哈哈哈笑起來，不過見惟希并不害羞局促，兩人遂將蟹粉放在條案上，擠眉弄眼地離開廚房，走得老遠了還能聽見她們的笑聲。

    衛(wèi)儻恍似未覺，自去大冷藏柜里拿出一爿豬前腿，拎起來“啪”一聲放在條案上，惟希聽聲音就知道這爿豬rou分量不輕。只見他將豬腿前后左右細細端詳數(shù)秒，便抄過刀具架上的中式片刀，斬件去骨，將其中最好的一塊rou脂均勻的rou皮一面朝下，拎起一點點豬rou，將刀刃斜切進rou與rou皮之間，扯住下面的豬皮，往自己身體方向微拉，刀刃輕易地在rou皮與白色脂肪間前行，不過是一個喘息的工夫，一塊完整的豬皮就取了下來。

    衛(wèi)儻將豬皮放在一旁，“這是好東西，做成皮凍最好吃?！?/br>
    惟希大力點頭，“我小時，冬天祖母常向rou攤老板索客人棄之不要的豬皮回來，用燒熱的鐵鍋把豬皮表面的豬毛燙去，焯水后切成細細的絲，放兩片生姜進去，熬一鍋nongnong的豬皮湯，整鍋擱在室外半天就變成一鍋皮凍。吃飯的時候切一塊改刀成片，蘸著蒜蓉醬麻油，那味道！”

    衛(wèi)儻聽得微笑連連，他懂得她一字一句里關于味道的回憶的每個微小的細節(jié)。他把去了皮的豬rou捧至水斗邊稍微沖洗，以廚房紙將表面的水吸干，重新放在砧板上，取多一把廚刀，先切小塊，隨后左右開弓，手工剁起rou來。

    惟希為他絲毫不遜于專業(yè)廚師的手法所折服，“你是怎么做到的？”她也下廚，但充其量是家常菜初級廚藝，再復雜一點的，不是不能嘗試，只是一方面嫌麻煩，一方面她一個人開伙倉，懶得弄步驟繁復的菜式。手工剁rou餡更是從沒嘗試過。

    衛(wèi)儻的刀在砧板上剁得“哚哚”有聲，“熟能生巧?！?/br>
    惟希很好奇以他的年紀和從事的職業(yè)，有什么機會熟能生巧，可是又深深覺得自己再問下去或恐有探人隱.私之嫌，遂將吃了一小半的石榴放下，“這是要做獅子頭用的？可需要我?guī)兔?？?/br>
    衛(wèi)儻看一眼她躍躍欲試的面龐，將兩柄廚刀讓給她，“你幫我剁兩下，我去給烤盤轉(zhuǎn)個方向?！?/br>
    惟希走過去接過兩把中式廚房刀，猛地覺得手腕一沉，不由得暗暗咋舌。她平時在家用慣西式廚刀，幾乎沒摸過中式片刀，想不到竟然如此之重，真要想將兩把都掄起來刀rou，沒有一點臂力和腕力，還真做不到。不過是衛(wèi)儻走到灶膛跟前彎腰將鑄鐵盤用通爐灶用的鐵釬勾出來轉(zhuǎn)一百八十度再推回去的時間，她剁了十幾下，已覺得手臂有點酸。

    衛(wèi)儻從灶臺邊返回條案前，站定看著惟希兩秒，伸手穩(wěn)住她的胳膊，“肩膀和上臂不要動，手肘稍微夾住身體兩側(cè)，用小臂帶同手腕，揮刀幅度不要太大，這樣既節(jié)省體力，也能很好地使力?！?/br>
    惟希按照他教的方法，雖然覺得姿勢有點別扭，但果然比剛才省力得多。

    衛(wèi)儻默默看了片刻，覺得她已經(jīng)掌握了要領，才上前接手，“這里交給我處理，得麻煩你幫我把那筐青菜摘一摘，每顆青菜只留菜心和外面的三片嫩葉?！?/br>
    惟希鞋跟一磕，“是！保證完成任務！”

    Chapter 22蟹粉獅子頭2

    當晚的晚餐擺在客堂間后頭臨水的檐廊上，連主人家同八位客人,支了兩張八仙桌。眾人仿佛約好一般，將惟希趕到主桌和衛(wèi)儻與薄邵二人同坐。

    “去去去，你們年輕人坐一桌，有共同語言，不要來和我們中年人湊熱鬧！”老白趕小雞似的擺擺手,又一把拽住想要跟過去的兒子，彈眼睛，“你過去軋什么鬧猛？給我老老實實坐在這里吃飯！”

    白琨惱怒非常,幾乎想踢了凳子走人,可是卻又想起自己答應了徐惟希吃飯的時候態(tài)度要好一點,只能悶悶不樂地將臉一撇。

    惟希從善如流，到主桌落座。

    衛(wèi)儻和留下來幫廚的大嫂從廚房上菜的時候，見惟希坐在邵明明下首，背對客堂間的槅扇門，微微側(cè)頭,似在傾聽。晚間水面上的風吹過檐廊,帶起她頰邊的短發(fā),她伸出手將調(diào)皮的發(fā)絲挽至耳后?？吹贸鏊闹w愜意而放松,那點她在蒲良森身邊會覺得不自在的擔心退去，衛(wèi)儻揚聲說，“開飯了開飯了，讓大家久等了！”

    兩位大嫂先后送上涼拌魚皮、糟鹵毛豆和酒香醉蝦等六色涼菜，隨后推上一輛餐車，待餐車推到檐廊，揭開橢圓形大餐罩，瞬間香氣撲鼻而來，餐盤上盛著一只脆皮烤乳豬。

    衛(wèi)儻親自戴了手套，執(zhí)刀將烤乳豬片成大小厚薄均勻的薄片，趁熱端至桌上。

    “特地從廣西運來的巴馬香豬，rou質(zhì)細嫩，大家嘗嘗看?！毙l(wèi)儻介紹。

    “南北朝賈思勰在中稱烤乳豬‘色同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