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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打死,實在太仁善了! 楚珊珊領(lǐng)惟希鉆進幼兒園旁一條狹窄的小巷,來到幼兒園后頭一排平房前,高挑的半圓型天窗與貼著對聯(lián)的桃木大門透出西北獨有的特色。 惟希上前敲門,不久便有人前來應(yīng)門,“誰?。俊?/br> “我們從浦江來,與季園長有約。” 里頭門鎖輕響,門向內(nèi)打開,一位頭發(fā)烏黑油亮的中年女子出現(xiàn)在惟希視線內(nèi)。伊穿一件藏青色萬字不到頭織錦緞面斜襟襖,搭配剪裁合體的黑呢褲子,腳踩元寶口棉鞋,即使眼角的皺紋出賣了她的年齡,也不影響她通身優(yōu)雅從容的氣質(zhì)。 “快進來!快進來!外頭冷!”季園長一手一個將還站在門口地墊上蹭鞋底的惟希和楚珊珊拉進門,“早晨天還好好的,忽然就下雪珠了,這天氣!” 季園長關(guān)上門,將細雪微雨關(guān)在門外。 屋里暖融融的,想是燒著熱炕,窗上貼著風格精致的窗花,墻上掛有一組相框,里頭有不少畢業(yè)照。 季園長微笑著將兩人引往右間,請她們坐在靠窗的炕上,又張羅茶水點心,裝蓼花糖、果仁酥、水晶餅的碟子擺滿了小炕桌,又溫和地問兩人愛喝什么飲料? “季園長您別忙了,我喝白開水就好?!蔽┫;氐?。 “是啊,季園長,別忙了,咱們坐下說話?!背荷焊胶?。 季園長笑呵呵的,將倒好的白開水端到惟希珊珊跟前,“不忙,不忙,我呀,有事做才覺得特別充實。” 惟希雙手接過水杯,放在炕桌上,轉(zhuǎn)而從自己的雙肩包里取出自浦江帶來的特產(chǎn),“我來得匆忙,只買到幾樣老字號里的點心,聊表心意,請您笑納。” 季園長接過包裝精美的禮盒,透過盒子上的透明窗口一看,笑起來,“哎呀,雙釀團,桂花條頭糕,桔紅糕!那我可不客氣了!” 季園長笑意盈然,“雖然現(xiàn)在網(wǎng)上什么都買得點,可是從浦江快遞過來,哪有你人rou背來,來得新鮮啊?!我在此地別的都不想,就想吃家鄉(xiāng)的點心!” 惟希抿嘴笑。季園長離鄉(xiāng)數(shù)十載,鄉(xiāng)音未改,連口味都沒太大變化。 季園長將點心盒子往炕桌上一放,爽快地問,“說罷,找我是為著什么事?” 她的爽直影響了惟希,惟希也不迂回,取出錄音筆,“我此次前來,是想向您了解一下容止晴……” 季園長聽得眉毛一挑,語氣中滿是感慨,“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br> 她從炕上起身,走出房間,片刻后返回,手中拿著兩本相冊,“想問什么,盡管問。” “您與容止晴是一起上山下鄉(xiāng)插隊的嗎?” 季園長搖搖頭,“我比她大幾屆,是高中畢業(yè)來的,她來的時候,根本還是個孩子,臉上一團稚氣,什么活兒都不會干,要不是生產(chǎn)隊里其他人東幫一把,西幫一把,她掙不滿工分,連吃上一頓飽飯都困難?!?/br> 季園長一邊回憶,一邊翻開相冊,找到其中一頁指給惟???,“喏,這就是容止晴,這是我,我們浦江來的知青過年的時候聚在一起,拍了一張照片?!?/br> 照片里容止晴也不過是現(xiàn)在初三學(xué)生模樣,一張鵝蛋臉,雙眼皮,水汪汪的大眼睛,高鼻梁,菱角小嘴,哪怕是在一張歲月久遠微微泛黃的黑白照片上,都能一眼看到她,純凈而毫無雕飾的美,讓人見之難忘。 “好漂亮……”楚珊珊在一邊輕輕說。 “是呀,好漂亮。”季園長微笑,“他們生產(chǎn)隊里不少小伙子喜歡她,知道她手無縛雞之力,爭先恐后替她干活,其他女隊員用現(xiàn)在的話說,那個羨慕嫉妒恨喲!” 楚珊珊聽得噗嗤一笑,“季園長您好可愛!” 季園長擺擺手,“天天聽他們小年輕掛在嘴上,我也得會一點網(wǎng)絡(luò)用語,不然和他們說不到一處?!?/br> “那容止晴有喜歡的人嗎?”惟希問。 “確實有一個!”季園長將相冊翻至另一頁,“姓蔣,是當?shù)貛煼兜睦蠋?,帶著學(xué)生到生產(chǎn)隊來干農(nóng)活,一來二去就和止晴認識了。止晴……她從小沒有父親,養(yǎng)母醉心于醫(yī)術(shù),對她不是不關(guān)心,只是很難給予她父親的關(guān)愛。所以她一見到蔣老師,就立刻被蔣老師身上那種儒雅從容所吸引,深深喜歡上他。” 蔣老師濃眉大眼,鼻直口方,面孔棱角分明,其英俊儒雅,比之時下不少明星也不遑多讓。 惟希忽然明白容止晴后來為什么會選擇大她十五歲的教授,因為教授眉目之間與這位蔣老師依稀仿佛有幾分相似。但她想在照片上尋找到與穆陽嵐五官上的遺傳相似點的努力,卻以失敗告終。 “那……容止晴的孩子,是蔣老師的嗎?”惟希輕聲問季園長。 楚珊珊聽見“孩子”兩字,倏忽自炕上跳起來,“我去外間接個電話!” 然后跑開了。 季園長合上相冊,臉上有迢遙的回憶之色,“蔣老師?應(yīng)該不是他的,否則容止晴不會一直到瞞不住懷孕的肚子,都不肯交代孩子的父親是誰,在面對返城機會時也不會如此毫不猶豫,甚至丟下孩子也在所不惜。” 沒人能還原那一段時間內(nèi)發(fā)生的事件真相,只知道容止晴的肚皮一天天大了起來,無論是知青同鄉(xiāng),還是生產(chǎn)隊婦女代表,亦或是生產(chǎn)隊長,沒人能從她嘴里問出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這成了一個至今無解的謎團。 “但我想,孩子一定不是兩情相悅的產(chǎn)物?!奔緢@長輕嘆,眉宇微鎖,“我們不在一個生產(chǎn)隊,當時的情況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知青返城那一年。我去送我們生產(chǎn)隊的一個浦江同鄉(xiāng)返城,在火車站洗手間又遇見了止晴……那時候是冬天,天冷得滴水成冰,她就那么把孩子留在廁所里,這不是讓孩子等死么?” 惟希無法想象當時的場景,容止晴是否猶豫過,不舍過,又是否想過孩子能不能活下來? 季園長露出一抹回憶的微笑,“我當時已經(jīng)和鎮(zhèn)長兒子結(jié)婚,兒子快一歲,還沒斷奶,看著襁褓里軟糯糯一團的孩子,心一下子就軟了。” 所以頭腦一熱,沒和丈夫商量過就把孩子抱回家,遭丈夫好一通埋怨。幸好公婆都算通情達理,說她只要能照顧得過來,不找他們老的求助,他們就沒意見。自打那之后,她背后背著兒子,胸.前掛著養(yǎng)女,早晨上班將兩個孩子帶去鎮(zhèn)上唯一的托兒所,下班路上買菜再把兩個孩子一背一掛接回家。日子有苦有甜,也就這么過來了。 “所以,您的養(yǎng)女雪生——穆陽嵐的母親——是容止晴的女兒?”惟希向她確認。 “是,我家雪生,是止晴的女兒?!奔緢@長輕嘆,“她們母女,從分離之后,再沒見過。我也沒告訴她,她的生母是誰。雪生脾氣不曉得像啥寧,特別沉得住氣,我不說,她也從來不問,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