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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br> 他顯是有些委屈,小臉往下低了低,咕噥道:“可是,跪著不舒服……” 呵,鬼獄魔火都不怕的家伙,這才跪了多久? “反正我也出不了你這禁陣,我覺著,你可以考慮考慮,把你的靈脈閉了?!?/br> 他惶惶地望我一眼,未過幾許,周身那熾盛的靈光,果就掩了回去,留下半道瘦小的黑影,跪得極是端正。 我輕嘶了一聲,手指在大腿上掐了掐,嗯,不是做夢。 此情此景,可是好生詭異。我被他困足在此,本該刀俎魚rou任他宰割,怎知現(xiàn)在跪在地上的是他,居高臨下的是我,委屈不甘的是他,恣意妄為的是我,雖然,無論怎么看,都感覺怪怪的。 片刻的沉寂過后,我讓自己的表情展現(xiàn)恰到好處的離愁別緒:“師父不會害我,你至少,讓我回去和他道個別?!?/br> 他發(fā)辮一甩,噘嘴道:“下次就沒那么容易把師兄騙過來了?!?/br> 我…… “好歹許我給師父傳個信,別讓他老人家擔(dān)心……” 他還是搖頭:“師父jian猾得很,遲早會找到這里的,我還未必打得過他,師兄怎就不擔(dān)心擔(dān)心我……” 我氣得笑出了聲,你姥姥的jian猾得很,此條我且給你記著,改日把你拎將回去,收拾兩頓怕是都不夠看了,務(wù)須好生回爐重造。 “你這環(huán)境不怎么好,還缺吃少穿,我住不習(xí)慣,要不,你放我下山購置點合用的物事?” “師兄需要啥?梓兒去幫你買就好?!?/br> “那你總得考慮考慮我的心情,整天面對你這張老臉,實在是令人作嘔,我寧愿回業(yè)獄去蹲著,好歹每天都有新的花樣?!?/br> 話都狠到這份上了,他仍是無動于衷,兩只小手在腿上揉來揉去,分明渾身不自在,仍要死梗著脖子,一副和我纏到天荒地老的勢頭。 虧得我還妄圖與他憑茶交心,我不是狗誰是狗! 除了嘆氣,還是嘆氣,我實在是沒轍,索性將沏給梓生的那杯朝拾白云也灌進(jìn)肚子,回到矮塌上繼續(xù)打坐。 偶將仰首一望,視線透過鏤空的穹頂,攬得多少夜靜宵長。 愧之于師,怨之于己,卻不知他此時,可也在睹物思人,形影相吊。 其間愁怨,恰當(dāng)一句,月華如練,長是人千里。 ☆、【時雨篇】十二 十二 梓生膝行了兩步,欺到我面前,開始新一輪的軟磨硬泡。 一會給我講他和天晗的往事,一會對我控訴當(dāng)年師父對他多么多么不好——我聽來聽去也就聽出師父因為犯錯打了他幾頓,且還未經(jīng)同意取他的血另作他用,唯此爾爾二條,他也能聲淚俱下,嗚呼惜哉,端的是好不痛心疾首。 我決意晾他一陣,闔目入定,充耳不聞。 “師兄,你又不說話了……” 未免他又哭得我心焦,我哼了一聲,算作回答。 “師兄……梓兒真的不能讓你走,至少現(xiàn)在,真的不可以……” “師兄……師兄……” 我微睜了眼,眸光垂落,卻見他微傾著身子,小手撐在膝頭,昂著腦袋,怯怯地望著我。 “你真的是,很欠收拾?!?/br> 肺腑之言,不若如斯。 梓生的領(lǐng)悟能力出乎我意料的好,我話音方落,他那東倒西歪的脊梁再度挺得筆直,未曾安分的爪子乖乖地捏上衣角,嘀咕道:“師兄,師兄別生氣好不好,你要罵梓兒,打梓兒,梓兒都受著,可是你,別不說話啊?!?/br> 罵?有用? 打?我若打疼了你,你還不還手?你不還手,憐你千年艱辛,報得此果,我心疼,你若還手,我又豈能打得服你?這等白費力氣的蠢事,我安能做得出來? 饒你心有七竅,又豈會連這點因緣都想不通透? 我冷笑,再度合上眼簾,總歸無事可做,又覺心緒擾人,為求安穩(wěn),我在腹中將那一月里背的書,一字不落地又過了兩遭。 睜開眼,梓生果是跪?qū)⒉蛔。岫?,埋頭索思著何事。眉目之間,猶還留著三分的委屈,七分的欠扁。 抬頭看,一幕深似滄淵的紫穹,窮極目力,望不到盡頭。 這夜,似乎真的有點太長了。 自我默下第一字,少說也是三兩個時辰過去,虛星,亢星,籍由穹頂?shù)妮喞獏⒄?,竟是分毫未曾傾斜。 涔涔的汗從鬢角滲出來,呼吸亦是愈發(fā)的急促,梓生發(fā)覺我的異動,趁起身子,問:“師兄,你怎么了,又想起什么不好的事了?” 我收緊了眉頭,問他:“你當(dāng)真未曾覺得,這夜有點太久了?” 他呆呆地看了看我,又望了望天,十足自然地?fù)u頭:“師兄你是太無聊了,所以覺得時間過得慢嗎?” 不,不對。 如此明顯的異變,他怎可能察覺不到。 亂紀(jì)元的漫漫長夜,至今已有千年未曾再現(xiàn)于世,辟天……師父……難道…… 我的手,不自覺地摸向懷里……不,不可能,師父難道,早就知道,會發(fā)生什么,所以才給我留下此信? 猝然自矮塌上起身,一把揪住梓生的領(lǐng)口,將他雞崽子似地拽起來:“你若不想我恨你一輩子,老實說話!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怔忪著撇開目光,扯出些澀澀的笑:“師兄,你一定是想多了,東極這邊,夜本就比南方的林地要長,沒什么好奇怪的。” ============================ 臨到此時,竟還想瞞我欺我,梓生啊梓生,你真的是好生令我失望! 我一把將他扔開,厲聲喝道:“給我好生跪著!” 他吐了吐舌頭,磨蹭了好長一陣,仍是跪得搖搖欲墜。 我繞著他踱了兩圈,停在他背后,長吸了一口氣,將懷中之信,緩緩取出。 短暫的一息之間,我心中豈止閃過萬般念頭,這會是一封什么樣的信,所寄之囑,所付之言,又將與我昭示,何等前程。 封皮撕裂的細(xì)碎聲響,襯得我心臟跳動的聲音愈發(fā)清晰,小心將內(nèi)物取出,卻是足足三頁整雋小楷。 筆鋒透紙,字字如刀。 “天晗青覽: 三月相知,衷心拳拳,然汝心中之憂之?dāng)_,吾不愿一語開示,其中難言之處,實不足道。此千年牢獄之苦,非他人所致,吾不欲見汝亡命于斯,乃取此下策,得諸城主長老許可,囚汝萬年,以償十萬族民之命,汝亦無二話,與吾行萬年之約,其后慷慨赴之。未料此別,不過千載,陵谷滄桑,竟至如斯。 此千年間,吾日日捫心自查,試問吾師徒二人,道心所向,本無二致,緣何不得善始而終。 辟天歷經(jīng)千載始得人形,與吾道出當(dāng)年密辛,吾愧甚矣,親往相救,汝卻已了無生愿,兩度擅行誅神之咒,險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