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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xù)跪。又跪昏過去,又給弄醒,又繼續(xù)跪。跪了十來天,臀上的傷口結(jié)了痂,和褲子黏在一起,師父又把我拎出去,又打,又踢回清心室,又跪,直到我真的受不住了,終于服了軟,說,我真的再也不敢了。不敢輕信敵人,不敢隨便和人說話,不敢擅作主張,不敢這樣,不敢那樣,就差沒高喊著發(fā)誓 “我再也不敢說話了!” 師父才總算饒過了我。 ==================== 那次以后,我在師父面前,是真的再不敢隨便說話了。 偶爾斗起膽子多說兩句,那都是做好了受皮rou苦的準(zhǔn)備才去的,而后么,果然就皮rou受苦,不過把該說的話說出來,心頭倒是可以十分歡愉。心頭愉快則屁股遭殃,屁股愉快則心頭憋屈。“魚和熊掌不可得兼,”這是師父常給我說的話,有時想想,很有道理。 和師父頂嘴沒好果子吃。和別人說話,但凡多說得兩句,也不見得有好果子吃。 是以我愈漸不愛說話,乃至在梓生,以及筱昱,弈辰,小寶小路,這些總可算朋友乃至知己的人面前,我都盡量少說話。 可玄不一樣。 他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還能窺透我心中所想。我想說什么,尚未開口,他便已作了應(yīng)答。 在他面前,憋著也沒用啊。 我終于可以毫無顧慮地打開話匣子,和他在虛域的天階上坐著,聊得好不愉快。當(dāng)然,愉快的只是我而已。玄沒有情緒,既不會笑,也不會難受,他的眼中是浩瀚星海深不可測,他說的話,永遠都那么平靜,平淡,平和,猶如這片寧謐的虛空,見不著半點風(fēng)云涌動。 聆聽我上千年人生的風(fēng)云跌宕,他并不會指點什么,他對我說,“你和你的師父,都有自己的命運?!?/br> 他亦對我說了很多話。 他說,只有存在生命的宇宙,才有無限延續(xù)的可能。他在十二萬年前發(fā)現(xiàn)這片宇宙時,宇宙已存在了四十二億歲,已經(jīng)臨近坍塌覆滅。 所以他cao持創(chuàng)世之節(jié),創(chuàng)造了神族,與我無荒一族。 我族始尊便是他的造物,十二天神亦然。然而他無法判定應(yīng)該留存那一只種族作為宇宙的管理者,于是他通過九天虛域的星象軌跡,做下了隨機的選擇。 是完全隨機的選擇。 對于一切隨機的事物,他都并不知道會帶來什么結(jié)果。 ---------------------- 選擇的結(jié)果很快開始昭顯。隨著吾族的繁衍,宇宙靈力日漸枯竭,長此下去,六界覆滅必成定局。 于是,玄在三千仙界里,尋得那一片勉可堪用的無荒仙界,將吾族圈禁其中。 我族前代仙尊天微,為求修成永生不滅的神,擅自打破封印,攫取妖界靈力以為己用。被打破的禁制無法復(fù)原,三千仙界,也再找不到另一片樂土,可保證吾族在圈禁其中之后,還可以代代繁衍不致滅絕。 若要這宇宙不致覆滅,唯還剩兩個選擇,要么,將吾族逐入廢土魔域,要么則只能行使神威,屠滅吾族。 玄選擇了最簡單有效的方式,一紙檄文,令吾族淪落凡塵,意圖籍由凡界的濁氣使吾族逐漸消亡。確認(rèn)吾族不欲就范后,領(lǐng)攜十二天神下界征戰(zhàn)。 彼時師父已登基為尊,最終帶領(lǐng)吾族墮入魔域。此一段,便是當(dāng)年護界之戰(zhàn)的始末。 ----------------------- 那時我聽著玄說話,心情是如何復(fù)雜的——我族族史里那些血淋淋的過去,背后竟有著這么多的無奈。那些逝去的先者,那些奮斗著的伙伴,甚至包括我的師父,他們可都知道,他們是為何而活著,又因何而抗?fàn)?。能怪誰呢? 我又問玄:“你說,我終于來了?是什么意思?” 玄告訴我,我的師父,乃是九天之上墮下的災(zāi)星,生而注定毀滅六界。 我的師父,亦是此宇宙至今唯一現(xiàn)世的神星,生而注定,蒞臨闞世臺,登基神座,掌控寰宇,乃至于上位到更高一層的宇宙。 我的師父,是他唯一的勁敵,因他當(dāng)年的無心紕漏,未能及時銷毀,而致覆水難收。 而我,則是他傾盡創(chuàng)世之力,從虛域中撥下的第二顆神星。 我,是六界最后的希望,也是我?guī)煾笢缡乐纠?,唯一存在的阻障?/br> ------------------------ 我在笑,仰天大笑,笑得很大聲。虛空里空無一物,連空氣都沒有,我的聲音并不會傳出去,唯有我自己能聽見。 我從天階上站起來,瀟灑自若地拍拍衣襟——虛空里很干凈,沒有半點塵土,這大抵是我隨手的習(xí)慣罷了:“和你聊天很愉快,我要走了?!?/br> 我當(dāng)真走了,不曾回頭的走。玄也沒有留我,他或許知道,留我也沒用。 想讓我反水和師父為敵,做夢! 就算屠盡六界又何妨,就算天翻地覆又何妨,我此一生,只為一個人活著,我是他的刃,他的劍,曾誓言為他斬卻所有荊棘。他所做的事,便是我的意志,他所說的話,便是我的信仰——我便是再如何喜歡給他添亂子,此心此意,絕不可能背他負(fù)他! ======================== 三十八 虛域的時間極是混亂。 我回到下界,才知與玄的一番交談,竟至于耽擱了兩年有余。 幸好,梓生托付我?guī)退麑ふ业难褙?,在我上闞世臺前便已尋得。我由東海之底的虛空裂縫回到魔界,算一算時日,這一去,三年。 師父不知該如何生氣,我從未離開他這樣長的時間。我想肯定躲不過要挨打了,且他一定會問我為何耽擱了這么久,我該怎么回答? 我只能說是去尋血玉匕,導(dǎo)致忘了時間。可我怎能忘掉時間?這理由,勿論師父信與不信,終歸都是不能原諒的過錯。是以我回到曜忝殿,直直地就到清心室跪好了,膝蓋觸到碎石的地面,任著疼痛隨著時間堆疊。 沒過多久,卻是云初來喚我:“尊上找您過去?!?/br> 我看向他的臉,他那雙如海的深眸毫無顧忌地往我心底挖,仿佛在問:這段時間,你都去哪了? 他是師父的師兄,亦即是我的師伯,他常年替師父奉執(zhí)教責(zé),于情于理,他有權(quán)利問我。 我給他無心的一顧,徑直向師父的書房去了。 -------------------------- 師父對我一向苛刻,尤其在時間二字上——他總是很忙,于他而言,時間乃是不可多求的寶貝,所以他惜時如金,惜時如命。往常我若因事耽擱,回來得比預(yù)期晚上哪怕一天,也免不了要受斥責(zé),乃至于挨打罰跪。我尤記得八歲那年,師父第一次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