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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屈膝跪著,對著皇帝一拜。 皇帝歪著頭打量了那道小身影一下,小模小樣的,也實在看不出來什么,于是便出聲說,“嗯,起吧?!闭愿郎磉叺拇筇O(jiān)打賞時,睿慎卻跪著沒起,反而又對著皇帝拜了一拜,皇帝面色淡了淡,“怎么?”他的語氣中清晰可聽出幾分不愉快,旁人不由得神色各異。 但多數(shù)都是一副幸災(zāi)樂禍模樣,等著看睿慎遭殃的。 睿慎卻不慌不忙,半點都沒被天子動怒嚇到,這一拜后他挺直起身,才回話皇帝說,“兒臣不孝,自打懂事起一直未曾出席過宮內(nèi)的宴事,也不曾向父皇拜過年。今次來看著諸位皇兄祝福父皇,再想諸位皇兄年年都是如此頌祝父皇,兒臣便深感愧疚。兒臣實在不孝!” 一番懇切話說出后,皇帝的面色立馬就轉(zhuǎn)好了不少,倒是皇帝身邊的皇后面色卻有些沉起來了。 皇帝正想順著睿慎的話接一句,睿慎卻沒給他機會,又是大拜一禮,“請父皇恕兒臣這些年的不懂事,也請父皇給予兒臣一個將功折過的機會?!?/br> “哦?你要將功折過的機會?”皇帝眉一挑,到覺得有意思,也不知道他要怎么將功折過,不由得順著他的意思,“那你想如何?” 睿慎見皇帝真順著他了,小臉上喜的一紅,眼神暗瞥向皇帝,又似羞了。這作態(tài)很像他的母妃儷妃,皇帝只瞧了眼便想起來了,當(dāng)初他可很是喜歡儷妃這樣的作態(tài)。 如今這模樣體現(xiàn)在兒子身上,皇帝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懷念。 “兒臣也不會別的,只好將從兒臣出生起每年落下的所有頌祝話,今日一并頌祝父皇?!?/br> 就這……?許多人都忍不住要發(fā)笑了。 連皇帝也不例外。 睿慎可不管他們這么多,每大拜一禮后便佐上一篇頌祝的小詩。詩作意境也是淺白,明眼人一聽便知道是在拍皇帝的馬屁。 皇帝聽著聽著,漸漸的眼里染上了笑意。等睿慎將七首詩作全部誦出后,皇帝一掌拍著自己的膝蓋處,高聲稱贊了句,“好!” 眼下再看睿慎時,心頭漸漸的就抹去了些對儷妃的厭。反而覺得這兒子倒挺像儷妃,儷妃便是個妙語連珠的妙人。 再者,今日睿慎的詩作實在是太合皇帝的胃口了?;实蹥v來喜歡風(fēng)月,詩畫可都是他的心頭好。睿慎這么一舉,完全是擊中了他的心。 皇帝再看身旁的大太監(jiān)時,笑意滿滿的發(fā)起了調(diào)侃,“胡德海,你瞧朕這兒子,今日一天便要將過去幾年的份都補上,那朕豈不是也得將過去沒行的封賞都給他補上?” 胡德海是皇帝身邊的老人,自然看得出皇帝這是真的被順了毛,高興呢。他非常有顏色的連忙順著皇帝的話說,“皇上瞧您說的,這十一皇子也是孝心一片,心里想著您才說的,聽聽剛才那詩做的,句句都是夸皇上好呢。就這樣的,難道還能是貪圖您這點賞賜?” 皇帝一手指著他,笑著點了點,“你這老家伙,朕還沒封賞呢,你就知曉朕拿不出好東西了?今日朕偏偏叫你瞧瞧,朕到底能不能送出好東西來?!闭f著,他就開始想自己私庫里還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 皇后在旁看的眼里一急,正端著笑要說話,卻被睿慎給搶了先口,“兒臣謝過父皇,但兒臣不能受父皇的賞賜?!?/br> 皇帝聞言頓下所思,不解的看向睿慎,“哦?難道你也跟胡德海一般,瞧不上朕送的?” “父皇賞的,哪怕是一件小玩意都是外頭比不得的好東西。兒臣豈敢瞧不上。只是……”睿慎轉(zhuǎn)了下口氣,“比起父皇賞賜兒臣什么稀世寶貝,兒臣更想向父皇要一個恩典。” 皇帝挑了挑眉,語氣稍稍淡了一下,“你想要什么恩典?” “請父皇能恩準(zhǔn)兒臣拜宋太傅為師,跟著宋太傅學(xué)學(xué)問?!?/br> 睿慎的要求一出口又令皇帝傻眼了。(。) 守龍(八) 皇帝以為沒聽清睿慎說的,又問身旁的胡德海,“他是說什么?是要拜師宋太傅?和宋太傅學(xué)學(xué)問?” “是啊,皇上?!焙潞B犞灿X得匪夷所思,這不要賞賜,卻要拜師,這位皇子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皇帝和大太監(jiān)都不明所以的看著還跪在下處的睿慎,唯獨皇后平靜的臉上帶著幾絲陰沉。這小子人小鬼精,竟是想要趁這機會到陛下面前告她的狀了。哼,回頭讓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這邊皇帝實在好奇睿慎的用意,左右想不明白,只好直接問他。 睿慎這邊小身板跪的直直的,等到皇帝詢問后,才說,“兒臣知曉論學(xué)問,無人能及宋太傅。兒臣之前去學(xué)堂隨著宋太傅學(xué)了幾天學(xué),甚是仰慕宋太傅。兒臣想做宋太傅這樣的人,故懇請父皇成全兒臣?!闭f擺,他又拜了下去。 皇帝無語的看向胡德海,他終于轉(zhuǎn)過彎來為何總覺得睿慎這話說的奇怪了。因為皇帝還未曾立下儲君,所以宋太傅是所有皇子的老師,教授諸皇子的學(xué)業(yè)。睿慎也是皇子,自然也在宋太傅名下學(xué)習(xí),何來再拜師之說。 胡德海回看著皇帝,眼神微微瞟了一下皇后的座位,隨即俯在皇帝耳畔嘀咕了幾句。 皇后微微傾身,可惜什么都沒聽到。 皇帝的面色卻是一變,再看向睿慎的眼光倒是帶上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頓了片刻,皇帝輕咳了聲清嗓,“既如此,那朕就答應(yīng)你這要求了。” 睿慎得到滿足,整個人笑的那叫一個燦爛,仿佛是得到了世間最好的寶物一般。這笑看在旁人眼里只覺得他是真傻,但看在有心人眼里,卻又多有不同。 但最為至關(guān)重要的就是,在皇帝心中是如何看的,才是最讓人想知道的。 睿慎回席后,年宴繼續(xù)。 皇帝在年宴尾聲時率先離席,一同伴駕離開的還有皇后。按祖宗規(guī)矩,今夜皇帝是要宿在皇后殿內(nèi)的,其他嬪妃只有看著的份。 皇帝皇后離開后,這宴就漸漸散了,諸人各自回宮。 睿慎也攜著喜鵲踏著昏暗的宮道回去。 路上,喜鵲忍不住問睿慎,“殿下就那么推辭了陛下的賞賜,真的好嗎?”其他皇子削尖了腦袋想要得到皇帝的賞賜,偏偏他們家的皇子卻什么都不要。 睿慎對今晚自己的表現(xiàn)還挺滿意的,聞言,對著喜鵲展眉一笑,話里無所謂的說,“我要那些賞賜做什么呀,回頭帶回去了,不還是都教劉奶娘拿去了。賞了,也等于是沒賞。” 喜鵲想想,覺得他說的沒錯,也就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