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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jié)節(jié)看起來像竹子似的。連音仿佛沒懂他伸手的意圖,凌虛子也沒開口。 兩人就這么面對面相顧了兩眼,最終還是連音先敗下陣來,遲疑的伸出了自己的手,遞到他手心里。 連音的手一落盡凌虛子的手掌心,他當即收攏手指將其握緊,輕輕往身前扯了一扯,連音便跟著往前走了兩步,與他并肩站在一處。 對立的朝云宗那邊見此情形,各個面上都是痛心疾首的模樣,特別是那薛杰,眼眶都紅了。 在他們看來,凌虛子與連音這作為已經坐實了外間的另一個傳聞,傳聞凌虛子與自己的女徒弟不清不楚,早就脫離了正常師徒關系,轉換為道侶了。如今親眼所見,各個心里不知道該說什么。 連音看他們這樣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樣,并不清楚坊間傳聞的她只當他們是羞憤于故人之女誤入歧途,還不愿回返,想著要不要老實告訴他們自己并非音留,解一解他們的哀痛心思。 還沒想好是說還是不說,身旁的凌虛子忽然輕聲對她耳語,“連音,魔界已經沒了。”語氣很是平淡,像是在述說著今天天氣晴朗的話一般。 連音一怔,也管不得朝云宗那邊了,轉頭望凌虛子,也是近距離看了才覺出凌虛子有些不對勁,面上竟是有些憔悴的白,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她竟聞到了一絲絲似有若無的血腥味。他身上一襲黑袍,半點看不出是不是沾了血,但連音并不會那么粗枝大葉的認為那是別人的血沾染到他身上去了。 她再往他身邊靠了一靠,謹慎的問他,“那你可有受傷?” 凌虛子睇來眼色,似乎是對于她的關心非常受寵若驚。頓了一下才回答她的問題,果斷說,“沒有。” 他這樣說,連音更是不信了。以前的時候不算,這一回跟凌虛子相處的那許多個片刻,他可從沒好好的回答過她的問題,連音早看出來他也不是什么好好回答問題的人。這會兒這么乖巧的作答,連音一聽就知道他是在騙她的。 口里應了聲,眼睛卻就著他身上各處看著,想要親自確認到底是傷在了哪里,嚴重不嚴重。 凌虛子想來也看出了連音心里頭的所想,立即改了語氣說:“待此間事了,我再與你說?!?/br> 連音當然不會反對,便不再繼續(xù)尋找他傷在哪里。 凌虛子再望向朝云宗那邊,一派大人大量不屑計較的道:“今日本座心情好,可不與你們計較這么多。但若是各位不愿愛惜自己,那本座便也就成全各位了?!?/br> 朝云宗這邊的人當然聽懂凌虛子話里的警告了,他們也確實有自保的心??墒巧砼缘男值芏荚冢绻约合刃修D身逃跑了,豈不是交代不過去?因此,各個都硬撐著不動。 陸七八左右看看他們想走又不敢走的模樣,不預備和他們繼續(xù)傻站下去,直接開口對連音說:“等我?!彪S后人便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他這一離開當即給了其他人主心力,當即就有人學著陸七八的樣子,對著凌虛子叫囂,“凌虛子,你莫得意,這筆賬總有天向你討還?!闭f完,也跑了。 有一就有二,原本二十多人的朝云宗,頃刻間幾乎全走了,只留了兩三人還與凌虛子對峙著。 凌虛子望著那幾位,面上淡淡露出一點笑意,但那笑還是冷意滿滿,相當不屑的樣子與語氣說:“看來諸位是打定了主意要與本座比劃比劃了?!蹦菐兹寺勓赃B忙警惕起來,還擺開了準備迎戰(zhàn)的架勢??赡闹杼撟咏酉聛淼脑拝s是,“只可惜本座今日實在不想動手?!痹捘?,也不顧那幾人面上的精彩,牽著連音一個意念一動便離開了朝云宗。 不過一個眨眼的時間,連音發(fā)現兩人已經不在朝云宗的廣場大殿前,而是在一座殿內,卻不知道是哪里。正想問凌虛子如今是在哪里,耳畔突然聽得悶哼一聲。 連音一個回身,只瞧見一口血從凌虛子口中噴出,頓時嚇住了她的眼。 入魔·續(xù)(二十) 凌虛子的手始終沒有放開連音,這會兒他一口心頭血噴出,氣息全亂,腳下也站不穩(wěn),直接就往地上撲跪下去,連帶也拽著連音一起往下。 連音本被那口血懵了眼,而今他的一拉扯瞬時讓她醒過神來,眼看他就要倒地,忙出手相扶,“小心!” 凌虛子一手還牽著連音的手,一手本能的撐向地,最后以一膝一手撐著全身重量跪在地上,倒是保住了五體投地的不堪局面。 連音這下可當真急起來,右手扶托在他胸口撐著他的身體,邊急問:“你到底怎么了?” 凌虛子穩(wěn)了穩(wěn)氣息,才搖搖頭,本想說沒什么事,但如今都這模樣了,到底也沒好意思說。只是在喘息幾口后,重復的對連音又說了一回:“魔界已經沒了?!?/br> 連音這會兒只在意他到底傷到什么程度,對于他重復提起的話根本就沒時間去思考,只跟著問:“沒了。然后呢?你是要說你的傷是在魔界受的?是要說你經歷了一場惡戰(zhàn),還是什么?” 凌虛子抬起剛撐著地的手,用衣袖拭了拭嘴角的血跡,轉頭定定的望著連音,小半晌后才開口說,“連音,你想回你來的地方去?” 連音不知道他怎么換了話題,但迎著他的眼神,她還是點了點頭,“是?!?/br> 殿內靜了幾秒,他竟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真的,那么想要回去嗎?”這一回的聲音沉了幾分。 連音半點也沒有猶豫,仍然點頭說是,“我必須要回去?!?/br> 本就沉檀墨一般的眼珠此時又幽暗了幾分,他緊跟著問:“為什么?” 這是頭一次凌虛子會追問她問題,連音望著他,一半心思在想他為什么忽然問這些,另一半心思自然還在他的傷勢上頭。 凌虛子視線一直定定的鎖著她,視線對進眼神里,那種非??是笾涝虻难凵?,與他一貫的表現實在大相徑庭,連音到底是分心狀態(tài),除了陸七八知道之外,從來不對旁人提及絲毫的她一個沒有忍住,告訴他說:“有一個人在我來的地方,我必須要回去?!?/br> 凌虛子眉頭慢慢揪了起來,就在連音以為他會問是什么人的時候,他卻沒再繼續(xù)追問下去。 殿內又默了段時間,凌虛子才又再次開口,開口的話是他已經重復了兩遍的話,這會兒是第三遍重復,“從此后再沒魔界了?!焙迷冢@第三遍也是他最后一遍重復,他終于接了后面的話,“這一消息至多只要三月,天下便會皆知。到時,恐怕多的是人來找本座尋仇?!?/br> 連音聽得心一跳,原來他剛才一直重復那句話,是這么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