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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也是,站在風口上寒暄也實在不太像話。 沒過多久,隊伍重新開拔,齊齊驅(qū)向清原館舍。 在館舍暫且安頓下來,宴飲過后,欒書等卿與眾位大夫再次在正堂拜會孫周。 端坐席上的孫周露出肅穆的神色,他在眾臣臉上一一掃過,堂內(nèi)頃刻安靜下來,目光全都落在孫周臉上,等他開口。 “實不相瞞,”孫周說,“孤隨父親長居洛邑,未想有朝一日能歸晉國,現(xiàn)在能與眾卿大夫促膝而談,又豈非天意?上至公卿,下至黎明,國人立君以安社稷,以出政令。立君不從又何須立君?孤若未能匡扶社稷安民為政,卻因私欲而登上君位,則是孤之大過;若能匡扶社稷安民為政,卻因政令阻塞無法實行,又是誰人過錯?立孤為君,亦或弗立,全在今日,也全在眾位決議?!?/br> 孫周的話鏗鏘有力字字珠璣,如雷貫耳般震的眾人心神具悚。落定話音,過了半晌堂內(nèi)還是鴉雀無聲。 侍立在孫周身后的那玉,將在坐大臣的神態(tài)看的一清二楚。她看向欒書,發(fā)現(xiàn)欒書也震在當場,再一瞥眼,就見韓厥的胡子眉毛正微微顫動,也不知是喜是悲還是太過激動。再看荀罃士魴二人,除了吃驚之外,還露出與有榮焉的表情。另有一些,則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非常緊張。在震動中表情各異的大臣,幾息之后,也不知是誰牽的頭,其后便異口同聲地說: “公子之言,亦是臣等所愿,敢不唯命是聽?臣等拜服,誠悅公子歸國!” 孫周趁熱打鐵,繼續(xù)道: “如此正好,若無異議,便在這清原歃血為盟,蒼天為見!” “臣等唯命??!” “臣等唯命??!” 那玉知道,縱然欺人毫無顧忌,欺騙鬼神卻多多少少心存忌憚。 筑壇祭天,歃血為盟,孫周為君,便已成定局。 在清原結(jié)盟之后,車隊便又重新開拔,很快進入國都。 到了晉國,孫周暫時還未住進公宮,而是暫且住在伯子同氏的家里。 眾臣還有許多公事要辦,拜別之后陸續(xù)離開,孫周將欒書留了下來。 欒書不知孫周為何留他,心中有些忐忑。 孫周笑了笑,指著那玉說:“多謝欒大人派這孩子一路侍候,孤對新絳還不熟悉,也沒有熟人可談。孤想將他留下,不知欒大人意下如何?” 原來是孫玉的事,欒書松了口氣,也不便拒絕,便說:“能夠侍候公子左右,那是他的福氣,公子只管差遣?!?/br> 那玉待欒書走遠,咬著牙瞪向?qū)O周。 “你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明知故問,欒書能殺先君,未必不能殺你。我若繼續(xù)留在欒家,還能注意他是否有不臣之心。如今留在你這,還能排上什么用場?你不知道?當今地廣人稀最缺人才,有了人才就該物盡其用才是,你怎么反而……”那玉突然住了口,不滿地盯著正自低笑的孫周,“你笑什么?” “沒,沒什么,你說的很對。不過我可不是大材小用,欒家不是還有魏淙看著,你就留在我的身邊,遇到大事好歹有個商量,我獨自琢磨,難免會有疏漏的地方?!?/br> “魏淙?他勇猛有余,就怕不能隨機應(yīng)變,而且欒書向來謹慎,只怕他若思亂,魏淙未必能夠察覺?!闭f到這里,那玉突然想起,這一路打岔忘記詢問的事情,她問孫周,“你那兩個武功高強的護衛(wèi)哪里去了?我這一路都沒看見他們?!?/br> “局勢尚不明朗,若都把人放在明處,豈不是自斷后路?!?/br> “也對,但沒人近身保護,恐怕不太妥當?!?/br> “放心,我對劍術(shù)尚有幾分自信,若是突生變故,抵擋幾招還不成問題?!彼噶酥缸约旱难g佩劍。默了一會兒,他忽然說,“阿玉,周武王曾說自己手下有十大能人,其中之一,便是正妻邑姜。邑姜雖為女子,其才華絕不輸于男子。我想這普天之下,身懷絕藝的女子不在少數(shù),不過是自甘困于后堂,光彩暗掩,沒有彰顯的機會。像阿玉這樣的女子少之又少。” 那玉覺得,孫周這番話有些唐突,她有些莫名,便問: “你是在夸我,還是要激勵我?” 孫周一愣,他就是這么一說,被那玉一問,反而不知該怎么回答。仔細一想,似乎那玉說的是,也不是……他不太明白,便將那種似是而非的感覺拋到腦后。 “阿玉的聰慧我一直看在眼里。”孫周笑著說。 那玉皺著眉,總覺得有什么讓她在意的東西,被孫周輕描淡寫的敷衍帶過。她側(cè)頭思索,這時孫周問她。 “你去洛邑是否跟你師兄打過招呼?” “自,自然沒有,我哪里敢那。”那玉低著頭,瞄了孫周一眼,小聲說,“我現(xiàn)在都不敢回欒家去取行李衣物……” “這么說來,我讓你留下還是幫了你的?”孫周似笑非笑的看著一臉苦相的那玉。 “小周哥哥,跟你商量件事怎么樣?” “呵,有求于我便好聲好氣的叫我‘小周哥哥’,剛才也不知是誰語氣不善的質(zhì)問與我,阿玉,你說是也不是?” “在大是大非面前自然得頂住壓力,”那玉嘴硬,振振有詞地說,“但就算圣人也有弱點,這是好事,不然豈不是無所顧忌,沒有管頭了?!?/br> “這么說,越堯便是你的弱點?” “我就是打個比方,他是他,我是我,沒什么關(guān)系?!?/br> “你不是很怕他么?” “也沒有很怕……就是覺得有些麻煩,很難應(yīng)付,我大概不太擅長應(yīng)付那種類型的人?!?/br> “這是為何?” “哎呀!我怎么知道?!蹦怯駴]好氣地說,她見孫周一臉索然,好像悶悶不樂的樣子,便搡了搡他,“你怎么了?突然就陰沉下來?” “我怎么知道?!睂O周抿著嘴,心里莫名焦慮,感覺自己似乎在說氣話,更不是滋味。就想要反抗那種情緒似地,他放緩了語氣,“等安定下來,我請他進宮一趟,有我在旁邊看著,他也不好怎么說你,別擔心。至于你的行李,回頭我讓人去欒家一趟?!?/br> “那太好了!”那玉喜上眉梢,心病一去,表情鮮活起來。 孫周在一旁看著,那種憂悶的感覺像抽絲般緩緩淡去,他不禁莞爾,忍不住展顏一笑。 . 第15章 第十五章 欒書一夜未眠,自從孫周回來以后,恐怕各懷心思,夜不能寐的人還有許多。至于是喜是愁,只有自己心知肚明。 換好朝服,欒書見天色還早,便靠在憑依上打起盹來。 人老了,夢也多了,夢里走馬觀花,渾渾噩噩地,醒來卻一件也記不住。能記住的,多半也是噩夢。噩夢做的多了,便有些精神不濟。 “大人,該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