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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fù)了神智,下跪接旨。 廣平帝對趙基通敵叛國一事甚是惱怒, 言語措辭之間的滔天怒火似乎要透過那張薄薄的錦緞轟地燃燒起來:“懷親王趙基通敵叛國, 罪不容恕,與王妃同玉蝶除名,著廢為庶人,全國通緝。懷親王府男丁發(fā)配邊疆, 女眷充為官奴。廢王妃李珠妍即日起立刻遷出王府,不得有誤!” 太監(jiān)尖著嗓子念完了,陰氣森森地走到李珠妍面前,嘿嘿笑了兩聲, “王妃,奧, 不,現(xiàn)在是民婦李氏,接旨吧。” 李珠妍顫抖著接了旨,那句謹(jǐn)遵圣意剛說完, 便是騰地而起就要沖出門去, 李廣然趕忙拉住她, 厲聲喝道:“你這是要做什么?” 李珠妍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喊道:“爹,他不會的,他絕對不會的,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李廣然看著女兒如此,很是不忍心,但宣旨的太監(jiān)還在,也就只得狠心揮起手刀砍在了李珠妍的脖頸上。宣旨的太監(jiān)見狀,淡淡笑笑,走到李廣然身邊,“國公爺,小的們也是奉命行事,有得罪之處還望國公爺海涵?;噬献屛业葌髟捊o國公爺,李氏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王妃,可回歸本家安置,萬望國公爺好生管教,莫要生出事端?!?/br> 李廣然默然地點了點頭,便抱起女兒回了隔壁的鎮(zhèn)國公府。 次日早朝,群臣正等著看李廣然的笑話,但廣平帝卻絲毫未提起昨日懷親王通敵叛國的事。相反,東突厥那邊日日傳來捷報,皇帝很是歡喜,接連嘉獎了好幾位前線將士的親族官員和朝中調(diào)配物資的戶部和工部官員。 群臣見皇帝高興,自然也高興,也就沒人再提懷親王的事情,以免晦氣,惹皇帝不悅。四皇子眼下自然成了朝中炙手可熱的人物,皇帝大加贊賞,自然也無暇顧及李廣然。李廣然卻也淡然如斯,昂首挺胸地站在武官的首位,看著滿朝的文武和著雄渾的大殿,胸中竟然有一絲滄桑之感。 遙想當(dāng)年,他初入仕的時候,二十郎當(dāng)歲,不過是個五品的武官,在武將隊伍的最末端,要不是年紀(jì)輕,耳聰目明,有時候皇帝在龍位上說話都聽不清。轉(zhuǎn)眼二十年光陰彈指而去,他已經(jīng)站在了首位,俯瞰著朝中的人事更迭,宦海沉浮。 不經(jīng)意間,李廣然對上了廣平帝的目光,這次他不再為了避嫌而躲閃,光明正大地看過去,卻發(fā)現(xiàn)皇帝的眼中是更深厚的滄桑,甚至還夾雜著幾絲悲涼。不知為何,李廣然忽然感到胸中情緒激蕩,眼眶一紅,竟是流出了兩行熱淚。 君臣就這樣彼此凝望著,猶如一場亙古的對話,沉默無聲,卻任天地變色,滄海桑田,亦不能轉(zhuǎn)移。良久,李廣然聽到廣平帝說散朝,李廣然躬身拜禮,下一刻,廣平帝沉聲道:“廣然留下?!?/br> 京都城外南山腳下,天子獵場。李廣然陪著廣平帝信馬由韁,已經(jīng)走了一個時辰。君臣二人并不說話,但此時無聲勝有聲,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當(dāng)走到一棵五人合抱的大柳樹前時,廣平帝終是開了口,“廣然可還記得,朕初登基那年,你我二人在這獵場圍獵,中途休息,席地而坐,忽地一頭白鹿沖進了廣然的懷里。眾人皆驚,隨后上南山寺主持那里問簽,你可還記得大師是如何說的?” 李廣然沉思片刻,隨即開口道:“白鹿入懷,天下英才?!?/br> 廣平帝呵呵笑道:“果然,你就成了朕最倚重的英才。二十余年間,咱們君臣攜手并肩,鏟除了烜赫一時的李宰相,王將軍,齊王。這些可都是先帝在時,名聞天下的大能大賢者?;厥讈砺?,驚心動魄之時,實在令人膽戰(zhàn)心驚。好在,只要有廣然,朕心便知,一切都會轉(zhuǎn)危為安?!?/br> 李廣然沒有再謙虛,淡淡開口道:“廣然猶記得,當(dāng)年初遇皇上時不知曉皇帝身份,一同遇險,后攜手并進,突出重圍,自此義結(jié)金蘭,兄弟相稱,肝膽相照,永無二心。那時兄長對弟弟說的,皇上做到了,護了小弟二十年,小弟卻負了兄長,到這最后一步未能守住本心。” 廣平帝會心一笑,忽地拉住了李廣然的手,“你錯了,賢弟,你現(xiàn)在做的正是守住最后的本心。” 李廣然一驚,“皇上!” “還是叫我兄長吧。聽著舒坦。轉(zhuǎn)眼間二十年過去了,我們都老了。就算我是九五之尊,天下統(tǒng)率,也躲不過這天道循環(huán)??墒菑V然,這片趙家先祖打下來的江山還是要有人守護,所以,廣然,那次行刺的事情你做得對。如若不然,我可能會真的被私情所惑,百般縱容太子,最后辜負天下蒼生,黎民百姓,更對不住趙家先祖,大周基業(yè)?!?/br> 李廣然聞言,早已經(jīng)是泣不成聲,原來,皇帝一直都知道,也一直都在看著他。這一刻,他感受到了身為帝王的萬般寂寞與無奈。廣平帝英明了一輩子的人如何不知道太子的所作所為,可是他一直容忍著,包庇著,皆為與先皇后那一絲微弱的血脈,希冀在萬丈高寒處尚能得到一絲人間的溫暖??墒?,他卻幫著趙基一舉把太子鏟除了。 而除了先皇后,皇帝最信任,最依賴的人也是他,可是在最后關(guān)頭,他卻讓那一把刀插進了皇帝的手,一刀斬斷了這二十多年來的無言深情。 李廣然此時已經(jīng)是跪倒在廣平帝腳下,哭的涕泗橫流,狼狽不堪,廣平帝聽著那聲聲撕心裂肺的哭聲,眼眶依然泛紅,他望著這萬頃草原,忽覺這盛夏的生機勃勃中早已暗含了秋日的蒼黃與肅殺。 “賢弟,我身為帝王有千般無奈,你作為臣子亦有萬般委屈。但這萬里河山不會因為一人轉(zhuǎn)移,廣然,你就再辛苦些,替新的皇帝再多守護這大周片刻吧。” 李廣然哭了良久,廣平帝也等了很久,終聽到李廣然一句:“臣這一生只守護一位皇帝。但這大周卻是兄長畢生的夙愿,廣然會誓死守護?!?/br> 廣平帝此時終于熱淚盈眶,起身拉起了李廣然,“此生有君,我心足矣?!?/br> 李廣然從宮中回府的第三日,便向廣平帝遞交了辭官文書,交出手中的一百萬兵權(quán),告老還鄉(xiāng)。廣平帝遲疑了數(shù)日,最終朱筆一批,自此在大周朝宦海沉浮了二十年,依然位極人臣,風(fēng)光無限的李廣然忽地跌落了神壇。 此事朝野震驚,京都人也都議論紛紛,唏噓道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天道好循環(huán),連堂堂鎮(zhèn)國公也不能免俗。有的人更是刻薄,說是趙基拖垮了整個鎮(zhèn)國公府,可憐鎮(zhèn)國公一世英名,卻毀在了一個敗類皇子手里。 說到趙基,先前在京都名聲不好的李珠妍自然又會被拿出來說事兒。人言李珠妍天生災(zāi)星,克夫克父,又生性輕浮,勾引皇子,企圖改命,卻不想引狼入室,敗壞了一家人的名聲。 這流言蜚語愈演愈烈,鎮(zhèn)國公府也懶得理會。但身為禁軍統(tǒng)領(lǐng)的李廣云卻因此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