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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燈一亮, 松了剎車,車子緩緩跟著前方車流。 “再過一個紅綠燈, 左轉。” 陸懷征低嗯了聲。 “你怎么知道那牛舌……”她沒再說下去。 陸懷征心領神會, 靠在座椅上,目光牢牢盯著前方,沒答。 于好以為他不會再回答, 車子左轉的時候,轉向燈撲登一亮,忽而聽他聲音清淡的開口:“在門口抽煙的時候看見了,廣告牌上白紙黑字寫著,周六特惠?!?/br> 說完,橫斜她一眼,又笑著問:“怎么?以為我跟別人來過?” 于好沉默。 他又勾了勾嘴角,“我沒那么空。” “我去過覃青門?!?/br> 于好沒頭沒腦冒出一句。 陸懷征驀然轉過頭。 于好對上他的眼,“找到你說的情人眼了?!?/br> 高中的時候,他經常誆她。其實他自己都記不清當時究竟編了些什么故事,大多都是小時候從書上看來的,又或者是聽老爺子講的,添油加醋加加工便鑄就了一個個匪夷所思的故事說給于好聽。原先只是想逗她,后來發(fā)現她每回都聽得格外認真,聽到最后,還意猶未盡追著他問,“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他就賣關子,笑笑不肯再說下去。 其實哪有什么然后呢,壓根兒是編不下去了,偏就她這么好騙。 后來說到情人眼,那是他小時候跟著爺爺下鄉(xiāng)的一個地方,覃青門有座很有名的山,那山不似一般的山翡翠青綠、高低有致的。山頂光禿,滿山盡是堆積的亂石,一湖池水穿波而出,風吹日曬久而久之,磨盡石頭的鋒利,這對亂石竟風化成了一座座奇峰,吸引了大波游客爭相前往。 最出名就這情人眼,山下一座幽幽空谷,鳥兒飛過的時候,低鳴一聲便是情人間綿長的呢喃自語。 前去的游客,為圖吉利,便都在石頭上刻下彼此的名字。 陸懷征當時說到這時,他拍了拍于好的腦袋說,“我下次去的時候,把咱倆的名字刻上啊?!?/br> 那都是年少時的玩笑話,他這人家教好,最不興亂涂亂畫,下雪天的時候偶爾寫寫她名字,是紓解,一抹痕跡便消,不拘束。 若要他正兒八經往情人眼上去寫他倆的名字,他還真覺得臊的慌,也不是爺們干的事兒。 陸懷征回過神來,車子剛好在她落下停下,熄了火,降下車窗,笑:“是么?找你名字去了?” 于好臉一紅,不自在側過,“沒有?!?/br> 他從扶手箱里拿出一盒煙,捏在手里,低著頭隨意抖落出一支,“沒找到失望么?” 沒聽到回答,陸懷征抬頭去看她,發(fā)現于好正怔怔盯著他。 原本就窄小的車廂空間,卻因她這灼熱的眼神忽然變得逼仄起來,她眼睛比一般人黑亮,因為不懂拐彎抹角,帶著一種直白的坦率。 她真的幾乎所有的情緒都寫在臉上,絲毫不懂的掩藏。 從婚宴那晚的倉皇無措,到軍區(qū)那天的躲閃退避,再到現在的大膽躍躍欲試,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幾乎能猜到她下一句要說什么。 車廂氣氛旖旎,暗香涌動,陸懷征想,應該是她身上的香水味,很淡很好聞,忍不住讓人靠近。 “陸懷怔?!?/br> 她聲音也軟了,有點像以前自己逗她時,她惱羞成怒追著他打被他反手擒住壓制,然后軟著嗓子跟他求饒。 陸懷征莫名覺得熱,后頸竟冒了些汗。 這名字,叫了千百遍,高中她也是這么陸懷征陸懷征地叫,不管身邊的朋友怎么叫他,她都是一聲干脆的陸懷征。 偏就他這狗腿性,還每回都應得特別快,上一秒還跟家冕閑扯,下一秒聽見她喊他,頭還沒轉過去呢,先嗯了聲,再回頭去人群中找她,發(fā)現那姑娘的身影一笑,快速跟家冕結束話題跑過去找她。 家冕說他太上趕著了,不會被人珍惜的。 剛才那一聲,他原是低著頭從煙盒里抽了支煙,準備含進嘴里,聞聲也幾乎是下意識便應了聲嗯,煙還捏在手里擱在嘴邊,一頓,側頭去看她。 他挑眉,示意她往下說。 淡白月光透過樹梢,溫柔的落在車頂上,些許余光落在她臉上,襯得那雙剪水的雙瞳更動人。 陸懷征覺得自己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毛頭小子了,這才哪兒跟哪兒。 下一秒, “其實今天還是挺高興的。” 于好笑著說,那笑容恍眼,嘴角帶著淺淺的梨渦。 陸懷征把煙又放回煙盒里,沒了抽煙的興致,丟回扶手箱里,轉頭漫不經意地去看窗外,嘴角微揚:“看出來了,就差寫腦門上了。” 她盯著他,真誠地問他:“是么,我這么明顯么?” 陸懷征轉回頭,看著她:“說實話么?” 她點頭。 陸懷征往前湊了湊,男人的呼吸驟然拉近,于好跟老僧入定似的,一動不動地睜著雙眼睛看他,就聽他笑著慢悠悠地一字一句道:“因為我太了解你了。” 說完,隨手解了她的安全帶,“你可以回家了。” …… 于好上樓還沉浸在他最后那個似笑非笑的眼神里,感覺自己一下子在他面前成了透明人了,可又不知,他是真的了解她么? 十二年不見,他真是比以前更會……勾搭女孩子了。 腦子又忍不住想到,那天在心理發(fā)泄室他跟吳和平那些令人臉紅心跳浮想聯(lián)翩的對話。 這大概就是所謂男人的劣根性? 進門的時候,聽見樓下汽車轟鳴,應該是他開車走了,說不定又是坐在車里抽了支煙才走。 馮彥芝靠著窗,一臉興然地抱著胳膊看著她,“你沒坐小沈的車回來???樓下那車是誰的???” 于好低頭換鞋,頭也沒抬:“朋友?!?/br> 馮彥芝來了興致,“男的女的?” 于好如實答:“男的。” 馮彥芝點點頭,“做什么?” 于好把鑰匙丟進婁里,站在玄關處斜眼瞪著她。 馮彥芝嘖了聲,“干嘛,我關心關心不行啊?” 于好懶得搭理,轉身走進廁所,馮彥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