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地將人送走。

    周明的團(tuán)隊回T大，坐兩輛車，還有幾個熟人，分方向排好車輛。只有迎璟回C航，秘書問他：“魏總順路，要不你跟我們的車走？”

    迎璟還沒說話。

    “我順路，我載他?！背鯇帍暮竺孀邅?，邊走邊說。

    秘書看向迎璟，詢證他的意思，但迎璟沒有任何表示。

    好吧，他對初寧說：“寧總，那就麻煩你了。”

    所有人走后，初寧雙手環(huán)在胸前，看向他，問：“你想在這兒站一晚上嗎？”

    她挪回視線，不再說什么，轉(zhuǎn)身去取車。

    不多久，身后有腳步跟過來，初寧漸漸松了心。

    兩人沉默地上車，迎璟坐在副駕，系好安全帶后始終沒說一句話。

    他太安靜了，身上那股沉淀的力量也不自覺地散發(fā)了出來。初寧沒事人一般，發(fā)車，打轉(zhuǎn)向燈，將車平平穩(wěn)穩(wěn)地開上主路。

    這幾天晴朗，冬夜的晚風(fēng)更顯干燥。也許是車?yán)锏臍夥仗珘阂?，初寧把車窗滑下一半，任憑半個城市的霓虹燈影和風(fēng)一起淌進(jìn)車?yán)铩?/br>
    下了高架橋，就轉(zhuǎn)入了阜成路，其實后半段她就感覺到，迎璟一直在看著她。

    車?yán)锟臻g本來就小，加之他目光夠強硬，壓迫性十足，竟讓初寧有了些許緊張。

    她捏緊方向盤，佯裝鎮(zhèn)定。但堅持不夠五分鐘，初寧認(rèn)命一般，說：“你到底在發(fā)什么脾氣？能不能有事兒說事兒，你這么犟著，我也……”

    邊說邊轉(zhuǎn)頭，初寧卻一下子愣住。

    迎璟一直在看她，而忍了一晚上的眼淚，在兩人視線相對時，就這么淌了下來。

    兩行清淚，生澀、直白、全是固執(zhí)的倔強。

    這一瞬間，初寧心里冒出一個念頭，哪怕是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都能原諒了。

    脾氣全無，她嘆了口氣，“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這么愛哭？”

    迎璟抬手抹了把眼睛，繼續(xù)強忍。

    初寧索性把車停在路邊，關(guān)上窗，這回是徹底安靜了。

    “你打算不再跟我說話了嗎？”她眉間倦色難掩。

    迎璟終于開口，聲音嘶?。骸澳阋艞壩伊藛?？”

    初寧緘默。

    “你看上了周明，也是，他們的項目那么優(yōu)秀，滿足你們這些商人的全部要求，要技術(shù)有技術(shù)，要獎項有獎項，還拿了獎，這本身就是絕佳的廣告宣傳，以后營銷推廣，根本就不愁關(guān)注?！?/br>
    他的語氣很冷喪，初寧聽著，依舊很平靜。

    迎璟說：“你以為我不清楚自己的情況嗎，技術(shù)難度大，投資成本高，前景還不明朗，我這個專業(yè)又冷門，團(tuán)隊才起步，一切從零開始，很少有人愿意陪我們打基礎(chǔ)?！?/br>
    初寧側(cè)身，從左手邊摸出一根煙，煙身細(xì)細(xì)白白，她輕輕咬在嘴里，一點，一吸，火光明了又暗。

    這是迎璟第一次看到她抽煙。

    女人的眼神微瞇，細(xì)長的眼線平添嫵媚，在煙氣里，她側(cè)臉絕美。

    初寧抽了一半就把煙掐斷。她擰過頭看著他，說：“第一，我不會放棄你的項目。但你也要理解我，我有我的身不由己，公司一百多位員要吃飯，小到內(nèi)部管理層，大到資方平臺，我必須權(quán)衡利弊?！?/br>
    “第二，我不否認(rèn)，公司確實在考慮新能源汽車產(chǎn)業(yè)的合作。但這是未知數(shù)，結(jié)果怎樣，我也沒法兒預(yù)料。”

    初寧從眼神到語氣，都很淡，不經(jīng)修飾，更能流露出她的無可奈何。

    “第三，迎璟，我們是合伙人，只要這個身份和角色沒有改變，我和你就永遠(yuǎn)是統(tǒng)一戰(zhàn)線。你得學(xué)著接受，這個世界，本來就有很多情況之外，也有很多情理之中。你要學(xué)會在這兩者之間找平衡點。生氣、犟勁，就能解決問題？這也是我愿意遷就，換做魏啟霖、唐耀，甚至是任何一個人，你試試看？”

    初寧幽幽挪回視線，看著方向盤上的某一點，“我知道，這個成長的過程會有點苦，但你必須去經(jīng)歷?！?/br>
    迎璟一晚上的憤懣，在聽到她這番推心置腹的談話后，漸漸平復(fù)。

    他聲音更啞了，“我受不了。”

    “嗯？”

    “我受不了被忽略，被否認(rèn)?！?/br>
    還有，被你拋棄。

    初寧點了頭，“我能理解，曾幾何時，我和你一樣?！?/br>
    迎璟看向她，神情疑惑。

    初寧卻彎嘴一笑，“總會有個過程，只有時間長短，不能拔苗助長?！?/br>
    迎璟認(rèn)真問：“所以你愿意給我時間嗎？”

    “我一直在給你時間?！?/br>
    頓時豁然開朗。

    迎璟雙手捂住臉。

    初寧納悶，“你干嗎？”

    他捂著臉搖頭，聲音悶悶的從指縫里傳出：“我才沒有哭。”

    初寧嗤聲一笑，“誰信啊，你挪開，我看看？”

    搖頭搖頭。

    初寧也不再勸，直接動手，猛地?fù)狭税阉难?。手感絕佳，硬邦邦的，又帶著肌rou本身的微彈。還沒回味完，迎璟已經(jīng)縮成一團(tuán)，手也從臉上松開，大嚷：“不準(zhǔn)癢我！”

    初寧歪著頭，溜溜地盯著他，最后燦爛一笑，“不錯，還真的沒有哭。”

    迎璟撇了撇嘴，往椅背一靠：“我今晚不回學(xué)校?！?/br>
    “那你去哪兒？”

    他耍起無賴也是蠻可怕的。

    “你家?！?/br>
    一回生二回熟，這一次再到初寧的公寓，他儼然變成了自家人。

    知道她家沒男士拖鞋，進(jìn)門后二話不說，自覺地打赤腳。想喝水了，又輕車熟路地去廚房倒。喝完了，還不放心的回到客廳，按了按頂燈的開關(guān)。

    初寧問：“你干嗎？”

    “咔噠”，燈亮了。

    迎璟笑道：“沒有壞?！?/br>
    “……”如此居家細(xì)心。

    初寧給他找出新毛巾，“你去洗個澡吧。”

    這個澡洗得迎璟很燥熱，洗到一半兒，他干脆開了冷水。

    他一身雞皮疙瘩，被冷水淋得愈加清醒與亢奮。

    初寧趁他洗澡的空隙，已經(jīng)收拾好了文件和電腦，準(zhǔn)備晚上加班。

    “洗完了？”聽到浴室門擰開的聲響，她盤腿坐在地毯上，頭也不回，正在看資料。

    桌上開了一盞燈，把她的身影投射在白色墻壁上，像一朵在暗夜里盛開著的玫瑰。

    迎璟走過去，跟她一樣的動作，坐在桌子對面兒。

    初寧抬頭望了一眼，這什么表情，視死如歸一般，少男心事這么復(fù)雜的嗎？

    就聽迎璟忽然問：“你喜歡什么樣的男人？”

    初寧皺眉，“做調(diào)查呢？”

    “你說說看嘛，就當(dāng)聊聊天?！?/br>
    “這有什么好聊的！”

    迎璟目光探究，“哦，原來你沒談過戀愛?！?/br>
    初寧當(dāng)場發(fā)飆，“誰沒談過戀愛！我當(dāng)然談過！”

    “那你前男友都長什么樣？”他語氣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