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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葉以謙,現(xiàn)在都要客客氣氣地叫一聲“葉先生”了。 晚上的時候,葉以謙喜歡把林樊圈在懷里聽她講學校里的事,哪個學生又淘氣寫錯了答案,哪個學生上課玩手機忘記調了靜音,哪個學生又站在宿舍樓下拿著大喇叭表白結果被潑了一盆冷水最后才發(fā)現(xiàn)潑錯了。以前葉以謙不知道,原來D大的學生這么有趣,原來林樊整天就是和這樣青春懵懂的年輕人在一起。 平靜悠閑的日子一直過到這個周末林樊突然收到消息,說葉家已經安排好了時間地點,要帶著兩個擅自訂婚的小輩見一面,將事情徹底定下來。 這期間倒是還發(fā)生了一件轟動了整個D市的大事——某高官被匿名檢舉,照片、人證俱全,涉案的高官很快就無聲無息地在大眾的視野里消失了。正所謂樹倒猢猻散,原本處于一種微妙的制衡局面的D市立刻動蕩了起來,許多關系都面臨著重新洗牌的危險,大小人物紛紛投誠,以最快的速度重新站好了隊。 蘇老爺子是已經隱退多年的,蘇家也早就轉戰(zhàn)商界了,林樊一向是不大關心宦海沉浮的那些大事小情,不過這涉案的當事人和她尚且有幾分關系,便稍微關注了一些。這一關注,林樊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為什么會突然爆出這么大一件事了,因為被雙/規(guī)的涉案官員,姓段。 段嘉煜家里倒了的事情林樊還是聽八卦女王宋簡說起來的。聽說萬千富貴一夜之間煙消云散,當初富麗堂皇的一切都變作了今日不可辯駁的累累證據,一周前還在D市煊赫一時不可一世的段家就這么悄無生氣卻又天崩地裂的消失了,段嘉煜也一下子從云端直直地墜進了地面。 林樊一面用小勺慢慢地攪著杯里的咖啡,一面默默地聽著宋簡壓低聲音靠過來,不負責任地猜測說,段家倒得實在太蹊蹺了,那么大的根基那么多年的積累,做事必定是小心至極的,若不是惹上了什么不能惹得大人物,怎么也不可能直擊重點,一擊斃命。 段家究竟惹上了什么樣的大人物,林樊心里很清楚。 那男人向來是有仇必報的個性,只是林樊沒想到他那時候輕描淡寫地一句“我會處理”,竟是出手如此狠厲。不過仔細想來,倒確實像他們家一貫的行事風格。 見過宋簡的晚上,林樊在飯桌上提起這件事來,對面松松垮垮系著領帶的男人只是低頭抿一口軟軟糯糯的粥,漆黑的眸里里染著一點笑意,坦然地評價說,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既然做了的事情,必定要承擔該承擔的后果。 周末的時候,兩家約在D市有名的一家高級會所見面,雙方都出動了大家長老爺子,不同的是林樊比蘇家其他人先到了兩個小時,因為葉家老爺子偏要在會晤之前先見見她。 事情真的到了近前,林樊反而淡定了,先前的種種緊張在她摸到包廂的門把手那一瞬間煙消云散,剩下的只是心如止水的平靜,林樊深吸一口氣,微笑著推開門。 葉以謙是被攔在門外不讓進的,只好默默地等在隔壁,臨走前見林樊回頭,還朝她點點頭,做了一個“加油”的姿勢。 林樊倒是沒覺得怎么樣,只是這動作正好被坐在屋里的葉鑒泓看見,待林樊一進來,門還沒關好,就開了口,“你就是那個高中時候把葉家攪得天翻地覆的女生?” 上來就是這樣不友好的一個開場,林樊心里早有預料,可是不知道也不愿意接這個話茬兒。如果葉鑒泓能換一種開場,也許她會覺得這人還不錯。 面對這樣的“不虞之譽”,林樊只是笑了笑,卻沒說說話,關好門在花白頭發(fā)的老頭子面前坐下,看著他手里攥著的拐杖忽然間就想到了她家那個同樣倔強的蘇老爺子。這兩個人都是一樣的氣勢,好像一言不合下一秒就要將手里的拐杖丟過來一樣。 葉鑒泓沒想到在自己如此的高壓之下林樊還能笑出聲。 見林樊之前,他自然是看過林樊的資料的,照片里的女人確實十分漂亮,擁有足以叫他精心培養(yǎng)的獨孫沉迷的美貌,卻不是那種帶有攻擊性的美,而是很嫻靜很溫婉的那種氣質。再加上蘇家的大名,葉鑒泓以為林樊是那種落落大方、不茍言笑的大家閨秀,沒想到一見面才發(fā)現(xiàn),和溫婉端莊相比,動態(tài)的林樊更應該用散漫慵懶來形容。 “你笑什么?” 林樊聳聳肩,看著明明僑居國外卻很正式地穿了一件對襟絲綢褂子的老頭子,給了他一個純西式的肢體表達,回答也很輕松隨意,“您的拐杖讓我想起了我外公?!?/br> 年輕的時候,大家還都在D市,葉鑒泓和蘇老爺子也算是共事過,知道蘇老的驢脾氣一上來,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那種驢脾氣,聽說老了以后脾氣更甚,卻對家中的外孫女極其愛重,別人的話都不肯聽,只聽這不著調的外孫女的話。葉鑒泓也就些好奇,瞇著眼睛仔仔細細地打量林樊,“聽說蘇老很喜歡你?” 林樊點點頭,“大概是因為他們都說我很像年輕時候的外婆吧?!?/br> 這個像當然說的不是指相貌,而是某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林樊的外婆去世得早,一雙兒女都是蘇老爺子一個人拉扯大的,可葉鑒泓年輕的時候還真的和她有過一面之緣,具體的模樣已經記不大清,只記得那一眼的確十分驚艷。也建行沉默了一會兒,才悠悠地說道:“你外婆,的確是個叫人念念不忘的美人?!?/br> 容貌完全遺傳自父親的林樊自然不會把著當成對自己的夸獎,“嗯”了一聲也不知道算不算贊同,又聽葉鑒泓繼續(xù)追問道:“你以前是學畫畫的?” 最近剛剛打算重新拿起畫筆的林樊點了點頭,目光有點遼遠,應了一聲又笑了,不知道一向務實的葉家掌舵人會不會將這當成是不務正業(yè)。 林樊早就在心里做好了不被葉鑒泓喜歡的打算,卻沒想到方才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葉鑒泓四周幾乎rou眼可見的冰墻,就這么一點一點融化了。 林樊大概是那種比較有老人緣的人,兩個人其實也沒談多久,多數(shù)的時候林樊都是一個傾聽的姿態(tài),聽葉老爺子從高冷的幾個字幾個字往外蹦變成絮絮叨叨地拉家常,倒也沒有不適應,只是推門出去的時候,迎面撞上有點忐忑等在門口的葉以謙時有點驚訝,“你怎么在這”五個字還沒問出口,就被葉以謙捉住了衣袖。 “樊樊,爺爺和你說什么了?” 林樊轉了一下眼珠,好像是很嚴肅地思考了一下,說出的話卻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