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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一臉疲憊走進(jìn)大帳。柳小妖坐在他那張床榻上,眉眼俱笑。瞿白皺了皺眉頭。柳小妖站起身,背負(fù)著雙手走到瞿白身前,歪著腦袋問道:“你還記得我么,瞿將軍?” 瞿白神色一怔,好一會兒才道:“你是我險(xiǎn)些撞到的那位姑娘?” 柳小妖微微頷首,看著瞿白的傷處,她左臂抬起,左手在瞿白左肩傷處一抹,瑩瑩綠光撫平了他傷口。 瞿白低頭看了看自己左肩,重又看向柳小妖,問道:“你是神仙?” “我不是神仙,我是妖精。”柳小妖坐在床榻上,一雙腿前后晃著。 瞿白笑著搖了搖頭,多年征戰(zhàn)沙場,他見過了不少奇人異士,此刻也不過是覺得,柳小妖是個修了些道法的奇人而已。 柳小妖揚(yáng)起頭看向瞿白的行軍大帳,道:“你這帳子真氣派,你是這軍營里最大的頭頭?” “是!我是這軍營里最大的頭頭。”瞿白突然嚴(yán)肅下來,右手拇指抵在劍格上,目光漸漸變得寒冷:“你知道我的名字不足為奇,可深夜闖我軍營,入我大帳,究竟是敵是友?” “我報(bào)了名的!”柳小妖右手打了個響指,身上已經(jīng)換上了軍人的衣裳,她起身低頭瞧著自己的行頭,嘆了口氣道:“馬馬虎虎還算能看。瞿將軍你不信的話,可以去看花名冊上是不是有‘柳小妖’三個字。今晚我值夜,守將軍你的大帳。”說著人已走到門口,準(zhǔn)備掀簾出帳。 “我從不用女兵守帳。”瞿白摘下頭盔放在桌上,道:“我軍中女兵實(shí)在屈指可數(shù),不記得有柳小妖這個名字?!?/br> “‘不知木蘭是女郎’么!”柳小妖轉(zhuǎn)過頭來,背負(fù)著雙手走到瞿白身前,揚(yáng)起頭道:“女扮男裝入軍營,從來都是佳話!” 瞿白哼了一聲:“胡鬧!柳姑娘,我只當(dāng)從未見過你,速速離去吧!” 柳小妖眼珠兒一轉(zhuǎn),道:“不按戲文里的故事走,將軍你當(dāng)心吃虧。” “你走是不走?”瞿白緊盯著柳小妖的眼睛:“任你是哪座山里的奇人異士,在沙場的千軍萬馬之下,也不過螻蟻。我沒有在唬你?!?/br> “我聽得出啊?!绷⊙痛沽搜鄄€,嘴角微微一挑:“既然瞿將軍你不留我,那我走就是了?!?/br> 她又哪里肯真的走。第二日,當(dāng)瞿白險(xiǎn)些喪在敵人刀下的時候,柳小妖從天而降,生生用軟鞭抽走了那人的彎刀。 瞿白剛一側(cè)頭要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只聽柳小妖說:“小心了!”她騰空而起,軟鞭卷住了敵方的頭顱。 這場仗瞿白所率領(lǐng)的軍隊(duì)還是勝了,可是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大雨傾盆而下,可惜再大的暴雨竟然也沖不掉戰(zhàn)場上留下的血。所謂血流成河,大抵也不過如此。 瞿白站在高處,看著躺在戰(zhàn)場上的尸.首,心里說不出的蒼涼。他有的時候會想,這樣葬送自己訓(xùn)練出來的士兵的命到底是為了什么,到底值不值得。 柳小妖站在瞿白身邊,給他撐起一把傘,道:“犧牲終歸是有價值的,可護(hù)得一方百姓百年平安。你今日上戰(zhàn)場,不就是為了他日可以永不上戰(zhàn)場么?” 一個修煉了千年的妖精,終歸比尋常人更能理解這個還有戰(zhàn)亂的世界。 瞿白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是那樣的無力:“可惜他們用生命換來的平靜,他們再也看不到了?!?/br> “會看到的?!绷⊙拥袅耸种械挠陚?,閉上眼睛,揚(yáng)起頭,任大雨拍在她臉上,澆透了,她側(cè)過頭睜開眼睛看著瞿白,道:“他們的下一世一定會看到,我向你保證?!?/br> “我哪里有命等到他們的下一世?!宾陌渍骂^盔,用右臂夾住,仰頭看天,高喊道:“兄弟們好走!他日返鄉(xiāng),我若有命,定為你們立下衣冠冢!” 柳小妖第一次感覺到凄涼。她活了一千多年,本該早已看透死別,可是面對著堆積如山的尸首,竟然還會有淚盈在眼眶。 這一次,柳小妖作為瞿白的救命恩人,正大光明的走進(jìn)了瞿白的大帳。可是兩個人心里都是那樣沉重。連瞿白平日里喝慣了的那囊酒,此刻咽下去,都是苦澀的。 柳小妖什么話也沒說,靜靜的坐在瞿白身邊。 過了很久,瞿白拿起酒囊,給柳小妖身前的那個銀杯里斟滿了酒,道:“柳姑娘,謝謝你救了瞿某的性命?!?/br> “你知道我不是敵人就好?!绷⊙浅K斓暮认铝吮永锏木?,那酒從咽喉一路燙到胃里,她不由得蹙了蹙眉頭。 瞿白看著柳小妖的樣子,終于笑了,問道:“你怎么會取柳小妖這么個名字?真的預(yù)備讓人喊你小妖精么?” “除你之外,真的沒人敢這么叫我?!绷⊙肫鹆饲镦?zhèn)里那幫小妖精們,不論是心甘情愿的,還是心不甘情不愿的,都稱她一聲‘柳姑娘’,就算是尊稱吧。她想了想,又道:“不過你喜歡的話,叫我小妖精也可以?!?/br> 瞿白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雙眼睛里透著沉重:“其實(shí)我不愿打仗,尤其是帶著我的兄弟們在戰(zhàn)場上廝殺。如果真的有來生,我寧愿不封爵,不做什么將軍,就做個讀書人。” “你們?nèi)说霓D(zhuǎn)世,我可管不了?!绷⊙f完這句話,吐了吐舌頭。 瞿白神色一怔,只當(dāng)什么都沒聽到,抓起酒囊,大口喝酒。 柳小妖摸著那只銀杯,想了想,問道:“我救了你,你預(yù)備怎么報(bào)答我?” “柳姑娘想要什么?大凡我能做到的,瞿某無不應(yīng)允?!?/br> 柳小妖嫣然而笑,道:“你的命從今而后就歸我了,你這人也是我的?!?/br> “也好?!宾陌纵p輕點(diǎn)著頭:“你救我一命,我也自當(dāng)還你一命,很公平?!?/br> 第3章 班師辭官 這場仗持續(xù)了幾個月,當(dāng)大雪飄飄蕩蕩灑下來的時候,西華主上終于決定撤兵。白雪掩埋了累累白骨,仿佛是天造的墳?zāi)?。堆積成山的尸.首就像是一種代價,換來平靜的代價。那些付出了生命代價的將士們再也不能回家,安安靜靜地躺在戰(zhàn)場上,用英靈守護(hù)著和平。 圣旨頒下,瞿白守衛(wèi)邊境有功,加封一等爵,著即日班師回朝。來宣旨的公公暗示瞿白,主上有意令公主下嫁,瞿將軍就要做駙馬了。瞿白既沒有感到開心,也并未表示拒絕,只輕輕點(diǎn)頭,命手下送了那公公一袋銀子。 幾個月的時間,柳小妖就像是瞿白的副將一樣,每場戰(zhàn)役都和他肩并著肩。最初,她救了他的命,到了后來,也分不清到底是誰欠了誰。 軍營里的最后一夜,柳小妖又是不請自來。粉紅色的紗衫,及腰的烏黑長發(fā),打了這么久的仗,瞿白的腦子里幾乎只剩下柳小妖身穿白色戰(zhàn)甲的影子。他都快忘了,她也是個嬌俏的姑娘家。 “瞿將軍,恭喜你?。 绷⊙湍菢幼邛陌椎拇采?,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