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才是我要嫁的人！”

    那須發(fā)皆白的老人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柳小妖笑著打了個響指，那老人的臉色竟?jié)u漸緩和下來，他側(cè)過頭對著新郎官的爹娘，道：“青山兄，我這女兒被我寵壞了，你看這事，我們進后堂商量商量？”

    婚禮沒有進行下去，青衫男子拉著脫掉喜服的新娘跑出了花廳，跑出了大宅，新娘子的臉上帶著幸福的笑。

    柳小妖滿意地點了點頭，摟住瞿白的胳膊跟著四散的人群走出了鎮(zhèn)子。

    “你不跟著新娘子繼續(xù)看熱鬧了？”

    “鬧新房的事兒我可不干?！绷⊙桓庇懞玫纳袂榭粗陌祝溃骸拔易隽思檬?，你不準備表揚一下？”

    “真是好事么？”瞿白不以為然：“你今日施以術(shù)法，沒讓他們隨心做事，他日那新娘子嫁給啟書后，也許會與她爹娘決裂，也許后患無窮。”

    “我瞧著那新娘子和啟書就是天生的一對，就像你和我一樣！”

    “像你和我一樣？”

    柳小妖認認真真點了點頭：“我不是和你說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我的人?！?/br>
    瞿白神色一怔，這一次，又是沒有接話。

    兩人回到山下那間竹屋的時候，天色已晚。對著一桌子炒糊的菜，瞿白拿起筷子又放下：“以后的日子，還是我做你吃吧?！?/br>
    柳小妖雙手交疊著放在桌上，微揚起頭看著瞿白：“這么說，你準備這一生都和我在一起？”

    “也不會有哪家主上再賜一個公主給我，難道我要孤獨終老么？”

    柳小妖反倒不說話了。

    瞿白拿起筷子，夾了一箸子青菜塞進嘴里。

    “你不是嫌棄我做的菜？”

    “還可以勉強接受?！宾陌淄蝗恍α耍χ聪蛄⊙骸斑B那個叫啟書的小孩兒都怕這一世太短，要即刻娶他喜歡的姑娘。其實我在決定帶你離開之前，就該給你這個名分?！?/br>
    “我們也要穿大紅色的喜服么？”

    瞿白點了點頭。

    “那你閉上眼睛?！?/br>
    柳小妖見瞿白乖乖聽了話，起身走到他身邊，彎下腰吻上他的唇。松開的時候，屋子里燃起了紅蠟燭，掛上了紅綢子。柳小妖和瞿白的身上都穿著喜服。

    柳小妖坐到銅鏡前，拿起篦子梳著自己烏黑的長發(fā)。

    瞿白走到柳小妖身后，拿起她手中的篦子，輕輕幫柳小妖梳著長發(fā)：“以前我手里只會握寶劍，只怕會弄疼你?！?/br>
    “弄疼一次，我就咬你一次！”柳小妖看著鏡子里的瞿白，輕輕握住他的手：“我還以為，要很久……”

    “小妖精，從今往后，我不止命是你的，人也真真正正屬于你了！”

    柳小妖起身摟住瞿白，兩個人的鼻尖抵在一起。

    兩人終于躺到同一張床上的時候，瞿白問：“你們修道的人會不會活很久？”

    柳小妖側(cè)過身看著瞿白道：“你老，我陪著你一起老。”

    “那我死之后呢？”

    “我等你回來。”

    第6章 夜白鬼差

    也許新婚之夜真的只能說些吉利話，瞿白和柳小妖成婚之后，身體狀況急轉(zhuǎn)直下，沒有一個大夫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每到夜里，瞿白睡熟的時候，柳小妖都會用她的內(nèi)丹為瞿白續(xù)命，可瞿白的身體就像深淵一樣，怎么也填不滿。柳小妖第一次感覺到，千年修煉的妖精竟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上弦月，竹屋迎來了不速之客。來人身披黑色斗篷，臉上戴著銀白色面具，正是鬼差的頭兒秋夜白。

    瞿白此刻幾近昏迷。柳小妖以自己的妖力守護著瞿白，瑩瑩綠光籠罩在瞿白身上，她只希望他能活得長一點，盡她所能，能為他續(xù)多久的命就續(xù)多久，即便失卻她千年修行也心甘情愿。

    “他體內(nèi)毒素已入五臟六腑，你即便祭出自己的內(nèi)丹，也救不活了?！鼻镆拱椎穆曇艉芾?，冷的人聽不出絲毫情緒。

    柳小妖的眼睛里盈滿了淚水，她轉(zhuǎn)身正對著門口的秋夜白，道：“你是地府的人？”

    “是?！鼻镆拱邹D(zhuǎn)瞬已到了柳小妖身前，真的是倏忽之間：“我是鬼差秋夜白，今夜專門來拘他的魂?！?/br>
    柳小妖的眉頭皺了起來，她是妖，妖沒有資本與天界、地府的神鬼相斗?！澳懿荒芊潘获R？”

    “即便我不來，也會有別的鬼差來。到那個時候，不止是他，恐怕你的千年道行都會毀于一旦?！?/br>
    柳小妖的拳頭緊緊攥著，她微低下頭，低聲問道：“瞿白到底害了什么??？為何城中最好的大夫都看不出？”

    “你一定要知道？”秋夜白背負著雙手，一雙眼睛透著寒氣。

    柳小妖‘嗯’了一聲，透著倔強。

    秋夜白道：“你是修煉千年的妖精，不是七仙女，更沒有東華帝君為你祛除身上妖毒，妄圖與人結(jié)合，那人的結(jié)局只有死?！?/br>
    “如此說來，是我害了他？”柳小妖的拳頭漸漸松了，她轉(zhuǎn)過身貪婪地看著躺在床上，氣若游絲的瞿白，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到了地上。

    “也是他命該如此?！鼻镆拱椎挠沂謴暮谏放窭锷炝顺鰜?，柳小妖眼瞧著瞿白的魂從rou體中分離出來，依舊那樣俊朗。

    “瞿白！”柳小妖撲了過去，卻撲了個空。

    秋夜白和瞿白的魂之間仿佛連上了一條線，瞿白的魂一出竅，便隨著秋夜白消失不見。

    “不要……不要！”柳小妖飛出了竹屋，飛到了天上，在整個東華大地上尋覓著瞿白靈魂的蹤跡，可是，一無所獲。

    竹屋里，瞿白的身體漸漸涼了。柳小妖守著那具尸首，七日七夜，可是卻根本沒有等到什么回魂。

    她其實只想對瞿白說一聲抱歉，只想對他說，他的下一輩子，她再也不招惹他了，讓他一世平平安安，壽終正寢?？墒?，她連說的機會都沒有。

    柳小妖舍不得瞿白，更舍不得見瞿白的尸首埋于永不見天日的地底。她用盡百年功力，將竹屋冰封，瞿白的尸首，可以千年不腐了。但柳小妖卻再也沒有辦法永遠留在這尸首身邊，她的真身終究是一棵柳樹，在這兒多待一刻，她的道行便失去一分。戀戀不舍，卻不得不轉(zhuǎn)身離去。

    千秋鎮(zhèn)還是老樣子，可柳小妖卻一改往日的活潑可愛。

    艾大米提著兩壺酒進了柳小妖家門，后者正抱著雙腿坐在床上，一臉沒精打采。

    “我不是給你算過了，非要求姻緣的話，只能和鬼在一起。勉強找人，沒好下場的?！?/br>
    柳小妖白了艾大米一眼，搶過一壺酒，仰頭便喝。

    艾大米撇了撇嘴，偏身坐到床上，慢慢品著自己帶來的酒。

    “我還想再見瞿白一面，只一面就行。”柳小妖的眼淚打在酒瓶上，一顆接著一顆。

    “我的姑奶奶，你這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