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不止有年近百歲的老人，還有孩子。

    柳小妖幾次想下去幫忙，都被秋夜白拽住了，他說：“這是代價，你我都無權(quán)干涉。”

    鎮(zhèn)子中央的一個茅草亭里，一個以手帕遮面的姑娘正給鎮(zhèn)中老少煎藥。自秋夜白和柳小妖來到這鎮(zhèn)子的時候，她就在忙，一刻不停。可此情此景，他們兩個實在沒有心情上前詢問這個姑娘到底是不是醫(yī)神。

    姑娘的哭聲，少年的哭聲，老人的哭聲，孩子的哭聲。柳小妖緊緊攥著秋夜白的手，問道：“這樣大的代價，值得么？”

    “被我?guī)ё叩幕?，很快便可輪回轉(zhuǎn)世。其實對于我們鬼差來說，很難分辨值得與否。小妖精，我只問你，你是柳葉兒嗎？”

    “我是?！绷⊙龂@了口氣，她知道秋夜白在說什么?？v使rou身驅(qū)殼換了又換，靈魂不變?？墒菍τ谥挥袔资陦勖姆踩藖碚f，他們不可能記起自己的世世輪回，能記得的，就只有當(dāng)下這一世。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牽掛都在這一世，如何不希望壽命能長一些，再長一些，哪怕用同族人，用幾代人的生命做代價。

    月掛中天，白日里哭著的孩子們睡著了，沒有染病的爹娘陪在身邊，偶爾打一下瞌睡。又有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吐出今生的最后一口氣，同樣白發(fā)蒼蒼的夫人哭著送別，這場面太過凄涼。茅草亭中的姑娘眉頭緊鎖，揉了揉發(fā)酸的胳膊，轉(zhuǎn)身走上山坡。對著秋夜白和柳小妖施了一禮，道：“兩位是要找我么？”

    “你看得到我們？”秋夜白的眼中帶著好奇：“你不過是個凡人而已。”

    姑娘勉強(qiáng)笑道：“師父除了傳我醫(yī)術(shù)，還傳了些仙法?！?/br>
    “秋夜白斗膽，敢問姑娘芳名？”

    姑娘低垂了眼瞼，不答反問：“你……是地府中的閻君？也是天界太子？”她打量著柳小妖，笑道：“想必這位就是柳姑娘?！?/br>
    柳小妖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姑娘又道：“我叫莘玥，是楚楓的徒弟，曾聽他說起過你們?！陛帆h伸手作請：“去山坡后面坐坐？”

    秋夜白握住柳小妖的手，跟在莘玥身后。

    山坡后面早已燃起篝火，架在上面的瓷鍋里，水不停翻滾著。秋夜白和柳小妖坐在莘玥對面。莘玥說：“楚楓說過，你們兩個一定會來找我。”

    “哦？”秋夜白低垂了眼瞼：“那他有沒有說，我們?yōu)楹我獊碚夷恪！?/br>
    莘玥笑了：“為了閨房之樂，為了秋氏后嗣?！?/br>
    第49章 成婚

    秋夜白見柳小妖的一張俏臉看向別處, 顯然是有些不好意思。他依舊溫柔地笑著，看著莘玥，道：“如此說來, 姑娘口中的楚楓就是醫(yī)神？”

    “他是不是醫(yī)神我不知道, 我只醒得，這天上地下數(shù)他的醫(yī)術(shù)最高?！碧崞鸪? 莘玥的眼中帶著別樣的情愫，秋夜白看不出, 可柳小妖明白, 那不僅僅是徒弟對師父的孺慕之情, 更有因仰慕而生出的喜歡。

    秋夜白微微頷首，喝了一口莘玥遞過來的熱水，道：“千叟鎮(zhèn)這次的瘟疫來的很急, 想必楚楓是和姑娘一道來的？”

    “師父說，這場瘟疫我一個人足可以應(yīng)付。倘若真是有救不了的，那就是天意?！陛帆h心里終究有些無奈，為醫(yī)者, 該心懷天下，可是她心里，除了天下, 還有他。

    “姑娘說的不錯?！鼻镆拱孜兆×⊙氖?，看著莘玥，道：“姑娘既然知道我們兩個為什么要來找楚楓，想必心中已有計較？”

    “妖生而帶毒, 是天意。這世上即便有祛毒之法，也是逆天而行。師父的意思，勸夜白大人打消這個念頭?！?/br>
    “逆天又如何？”秋夜白的臉上滿是灑脫：“天帝大人還會引來天雷劈我不成？”

    莘玥道：“且不說即便是師父也不清楚這世上究竟有沒有祛除妖毒之法，若有，恐怕也需要柳姑娘以萬年壽命做代價，這筆買賣值得做么？”

    秋夜白和柳小妖的話幾乎同時出口。秋夜白道：“當(dāng)然不成！”柳小妖道：“我愿意！”

    莘玥看了看秋夜白，又瞧了瞧柳小妖，道：“依我看，還是相聚得久些更重要?！彼龔男渲刑统鲆粋€小瓷瓶，遞給秋夜白，道：“這藥可以除凈你體內(nèi)的妖毒，房事過后，服用一粒，損傷不大。”

    “多謝姑娘?！鼻镆拱捉舆^藥瓶，仔細(xì)放到了衣袖中。

    莘玥又道：“我是個凡人，心中雖然覺得你們一神一妖相戀，著實勇氣可嘉?？梢蚕氲玫剑Y(jié)成連理，很難。他日我見到師父，還是再同他商量一下，看看有沒有稍微好一些的辦法。”

    秋夜白問道：“醫(yī)神是去大山深處尋草藥了？”

    “說不好，也許在某朵云上睡覺，也猶未可知。”莘玥的眼中帶著一絲無奈：“他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也許等千叟鎮(zhèn)的這場瘟疫結(jié)束，他就會出現(xiàn)了。也有可能要等我搞了個爛攤子出來，他才肯來幫我收拾。”

    秋夜白掛在腰間的袋子動了動，他將那袋子抽了出來，任憑它飛走，道：“我的活兒來了，就不打擾姑娘熬藥?！?/br>
    莘玥站起身來，施了一禮。秋夜白帶著柳小妖走進(jìn)鎮(zhèn)子，那裝鬼的袋子里又多了一只小鬼。秋夜白嘆道：“也不知道這場瘟疫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br>
    柳小妖緊緊握住秋夜白的手，勉強(qiáng)笑道：“這種場面，你不是早該司空見慣。”

    秋夜白又嘆了口氣：“也許是我老了。我們回去吧，剩下的鬼，我派其他鬼差來拘。”

    莘玥又回到那個茅草亭里熬藥。醫(yī)者見慣死亡，可那顆心依舊慈悲。其實她在和瘟君、閻君作對，她要盡全力將男女老少從他們手中搶回來。

    秋夜白和柳小妖沒有回千秋鎮(zhèn)，距離千叟鎮(zhèn)幾里地外有一間破廟，廟里沒有香火，神像破敗，蜘蛛在廟里織了很多張網(wǎng)。

    秋夜白右手輕揮，香案上面即刻變得一塵不染，兩只點(diǎn)燃的紅燭擺在相對中央的位置。

    柳小妖揚(yáng)起頭瞧著秋夜白。

    秋夜白笑道：“不知這位神仙是否還在天界，我就借他的地方和你成婚。他如果還在，就做咱們兩個的見證吧?！?/br>
    柳小妖輕輕咬著下唇，猶豫了：“你是天界太子……”

    “天界太子就沒有成婚的機(jī)會么？何況，我這個太子從未享受過太子的待遇，這個天帝，我到底要不要認(rèn)他還說不準(zhǔn)?！鼻镆拱子沂执蛄藗€響指，一妖、一神已換上喜服。秋夜白捧著柳小妖的臉頰，道：“答應(yīng)我，永遠(yuǎn)陪在我身邊。不論將來發(fā)生什么，我們兩個永不相棄?！?/br>
    破廟外面，天上烏云滾滾，頃刻間雷電交加。

    破廟里面，秋夜白將大紅的蓋頭蓋到柳小妖頭上。

    柳小妖與秋夜白十指相扣，柳小妖不禁開口問道：“這雷是在警告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