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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在這西北荒,下一世投身到一處普通人家,再也不做什么天界太子,生命雖短,卻可自己把握,是不是會好一些。 “生就是璟珩的兒子,你若想擺脫這命運,就只有魂歸虛無?!备F奇坐在樹上,俯看著秋夜白:“當年我也想過,我若不是少昊帝的兒子,是不是就能活得自由一些。后來我上表父君,想要嘗嘗人世間的苦痛,便投身下界過了一世。再后來我發(fā)現(xiàn),其實做人做神都差不太多,凡人有凡人的苦,神仙有神仙的苦。只要魂魄尚在,就很難逃得出這個苦字。只不過有些能夠看透,有些不能而已?!?/br> 秋夜白揚起頭看著窮奇,不由問道:“你既是少昊帝最寵愛的兒子,他又如何會將這西北荒封了給你?” “這兒看似荒蕪,實則有趣。父君深知我性格怪癖,只有這西北荒才能保我永生永世平安。你讀過的天族古籍中,是不是說我專吃好人卻不吃壞人?” 秋夜白不答,就算默認。 窮奇又道:“不要說你的父君,即便是當年我父君治理下的世間,又有幾個真真正正的好人!” 第61章 施法入夢 “批卦算命!能斷禍福生死, 能算緣起緣滅!天上地下,只此一家!”桃花鎮(zhèn)最粗的那棵桃樹下,一個道士模樣的青年支起一個卦攤。鎮(zhèn)子里來來往往的人不少, 可能坐到卦攤前面, 抽上一支簽的實在是寥寥。 艾大米嘆了口氣。當年一群天神來到千秋鎮(zhèn),鎮(zhèn)子上的妖精們不得不散去, 給天族的眾神們留個地方。天族的事,妖精是沒有偷窺的權力的。她就是再有骨氣, 也扛不住雷神的一擊。后來聽說閻君被罰, 柳姑娘轉世投胎。還真是應了她最初給柳小妖算的那一卦:與鬼相戀, 必遭天譴。她倒是希望這卦算錯了,算反了,哪怕她的卦攤從此關張也無所謂。 艾大米半趴到桌子上, 雙手捏著簽筒,直到見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坐在對面,托著下巴與她對視,俏生生問道:“你是話本子里的神仙么?”她才坐直了身子, 裝出一派仙人威儀。 “貧道修煉多年,雖尚未成仙,可這算卦的本事在這天上地下卻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小姑娘想要算什么?” “我祖父說, 信命不如信自己?!毙」媚镫m然這樣說,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依舊盯著艾大米手中的簽筒。 艾大米低頭瞧了簽筒一眼,推到了小姑娘身前,道:“左右我是等不來客人了, 就便宜了你這個小姑娘。你抽一支簽,我來解,信或不信,全憑你自己?!?/br> 小姑娘猶豫了一下,笑著從簽筒里抽出一支簽,遞給艾大米。 艾大米接過竹簽,手指與竹簽相碰的那一刻,她面色一僵,直視著那小姑娘的眼睛。她之所以會來到桃花鎮(zhèn)做算命先生,全因卜到柳小妖會投胎到這個鎮(zhèn)子上,究竟是做人還是做妖,她倒是卜不準了。 小姑娘舉起右手在艾大米眼前晃了晃,道:“你盯著我做什么?這支簽能解還是不能解?” 艾大米心道,不成想這一世還有機會見到柳姑娘少年時的模樣。她右手拇指摸著簽文,緩緩說道:“姑娘姓柳,名桃夭,十一年前出生在這鎮(zhèn)上。你娘親當年一胎雙胞,將你生下后,血崩而逝,你弟弟未出世便夭折。也正是因為這個,你爹對你很是不好。幸而你祖父開明,極其喜歡你這個女娃,因你家院中的桃樹花開正盛,便給你起了桃夭這個名字。只可惜,天不假年?!?/br> 柳桃夭的眼睛有些紅,這道士說的一點兒都不錯。她小小年紀已經(jīng)在想,也許是自己上輩子做了很壞的事,今生才活得這樣慘。 艾大米又道:“姑娘今生的姻緣很好,雖然要經(jīng)歷一些波折,終于還是能修成正果。” “謝謝你?!绷邑舱骂^上唯一的發(fā)飾放到桌上,道:“我身上沒有銀錢,這個可不可以用來抵卦資?” “你我二人的緣分從幾萬年以前就開始了,我怎么敢收你的東西?!卑竺仔Φ溃骸傲媚?,你當真不記得我了?” 柳桃夭發(fā)現(xiàn)周遭的景致變了,眼前的道士也不再是道士,變成了一個姑娘。她有些局促不安。 “柳姑娘,你有些東西不見了,我?guī)湍阏一貋怼!?/br> “你是誰?我丟了什么?”漆黑的屋子里,柳桃夭抱著被子坐起身來,這個夢她整整做了五年。她清清楚楚記得,長這么大她絕對沒有見過夢中的道士。她累了,背靠在床頭,閉上眼睛的時候,夢中最后那景象竟還會模模糊糊出現(xiàn)在腦海中,可是她無論怎么努力,都看不清。 千秋鎮(zhèn)里,艾大米施法不成,咳出了一大口血。長生忙將帕子遞過去,坐在圓凳上,道:“每次都是這樣,你若真見到了柳jiejie在哪兒,我們找過去便是了?!?/br> “那鎮(zhèn)子里,街道兩旁都種滿了桃樹?!卑竺渍酒鹕韥?,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去后又道:“這入夢術我用了五年,竟然次次失敗。我想,天帝必定在柳姑娘身上施了什么術法?!?/br> “管他的!”長生叉起雙臂看著窗子外面那棵柳樹,道:“只要她還在這人世間,沒被抓到九重天上,即便當初的氣息都消失了,我也一定能找她回來?!?/br> 第62章 失蹤的新娘 柳桃夭的家在她祖父去世后, 真的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她爹柳毅本是秀才,若一步一步考上去,站在金殿之上, 榮登一榜三甲也猶未可知。可是她娘死了, 在生下她之后,帶著她那個不曾見過這世界一面的弟弟入了黃泉。柳毅自此終日飲酒, 醉生夢死。他恨桃夭,卻更恨自己。沒有桃夭, 娘子不會死, 可如果沒有自己, 娘子就更不會死。 “爹你又喝醉了。”柳桃夭見柳毅撞進門來,趕忙跑上去扶著他坐到椅子上,又洗了個帕子給他擦臉。 柳毅靠在椅背上, 原本闔上的雙眼在手帕擦下去的那一刻睜了開來,看著眼前這張和過世的妻子有六成像的臉,他嘴角挑了挑,苦笑著。 柳桃夭低垂了眼瞼, 道:“爹你還沒吃晚飯吧,我去做?!彼齽傓D過身,就聽柳毅喚道:“桃夭, 你坐,爹有話要對你說?!?/br> 十六年了,柳桃夭從沒見過這樣溫柔的爹爹。她輕輕咬著口唇,坐到柳毅對面, 輕聲問道:“爹你想對女兒說什么?” 柳毅打了個嗝,nongnong的酒氣噴薄而出,桃夭皺了皺眉頭。柳毅瞟了桃夭一眼,道:“你今年,有十六歲了?” 桃夭脆生生答了是。 柳毅的眼睛漸變迷蒙:“十六年了,也不知你娘在地府中活得好不好?!?/br> “爹……”她心里清楚,爹爹對娘親用情很深。小的時候,她并不理解爹為什么厭惡他自己的親生女兒。慢慢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