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還因為她將偉力無私地分給了人群。她并不賜予他們飛天遁地的異能，卻讓孱弱無能的普通人擁有了憑借雙手改變世界的能力。

    他們信仰她，不僅是因為她將他們置于她的庇護(hù)之下，更因為她讓人們重新認(rèn)識了人的力量。她說人類也能學(xué)到世界運(yùn)行的規(guī)律，人們在她的注視下站起來，不再是麻木懵懂的羔羊。

    雷霆女王的光輝不是天然圣潔的銀，而是在高爐的火焰、人群的號子聲中鑄造出的鋼刃之光。聽起來似乎有些矛盾，人們像信仰神一樣信仰她，因為她所展示的“人之力”。

    在雷霆堡，在提比斯防線，在汶伽羅郡，有許許多多的人是這個不知算不算宗教的群體的一員。在拒絕偶像崇拜的雷霆女王取締了（那丑得實在不想忍的）神眷者護(hù)身符后，她的形象反而變得更加無形且崇高起來。信仰她的人群沒有組織、沒有祭祀也不用供奉，努力學(xué)習(xí)和工作就是向這位不可鑄像的大人祈禱的方式，而這么做也的確能收獲好結(jié)果。

    再后來，在煉鋼廠工作的一名叫伊恩的杰出工人（他為鋼材煉制做出了巨大貢獻(xiàn)）開始用打造武器剩下的邊角料鋼材制造徽章，宣稱做出足夠貢獻(xiàn)的人才有資格問他要這種鋼圣徽，他的堅持漸漸得到了許多人的認(rèn)可，一月一次的鋼鐵圣徽獎一直在民間如火如荼地舉行，可能只有安敘本人對此不知情。

    ——安敘知道了的話，多半會為自己的狂信徒變成理智粉絲團(tuán)高興吧。

    這支隊伍在人們的祝福中啟程，第一批精英的心中，對未來的不安微乎其微，占絕大部分的是熱血和期待。他們就像第一批的傳教士，懷揣著文明的教義，野心勃勃地出發(fā)了。

    “那是什么聲音？”安敘回過頭去，遠(yuǎn)遠(yuǎn)甩在身后的雷霆堡正發(fā)出轟隆巨響。

    “阿爾瓦老師研究出的慶祝用品，鋼材圓筒中放置能點燃的黑藥，點火候能噴射彩帶。”莉迪亞說，“現(xiàn)在這個還是雛形，據(jù)說改進(jìn)之后，可以用來攻擊?！?/br>
    “……我靠。”安敘說。

    第五卷 汶伽羅防線

    第91章

    雷霆堡的隊伍踏著彩帶和禮炮聲出發(fā)，迎接他們的卻不是鮮花和掌聲。

    第一批不到一百號人，借用傳送陣跳掉大半路程，剩下的部分租用車馬前行，成功在入冬前到達(dá)了汶伽羅防線。汶伽羅防線和預(yù)想中不同，非常的……冷清。

    沒有特意建造的大路，他們踏上的是被來來往往的人和馬踩出來的土路。按照常理說，這種路上應(yīng)該相當(dāng)熱鬧，然而即使沿途看到了村落，也沒能看見多少人。人們看到車隊上代表王室任命的徽章，避之不及地躲進(jìn)房子里，只留給他們一間間窗門緊閉的民居。

    再往北方走，土石民居就變成了帳篷。帳篷之間確有人煙，蠻族的alpha在這對南方人來說已經(jīng)算是冬天的氣溫中光著膀子，剃著光頭，頭皮上刻著只有他們自己能分辨的刺青。這些骨架粗大的蠻族在帳篷外對著車隊虎視眈眈，用蠻族的語言低聲交談，如同狼群打量路過的獸群，思忖著吃不吃得下去。

    安娜伯爵在汶伽羅要塞外見到了前來迎接他們的人，為首的騎士鎧甲都不成套，身后跟著一個沒穿鐵甲的副官，還有一支步兵小隊。就迎接新任長官的隊伍來說，這顯得相當(dāng)寒酸。

    “萬望見諒，安娜伯爵大人！”為首的騎士下馬行禮道，“榮光騎士團(tuán)的德里克向您致敬！罪人羅納德畏罪潛逃，他的親信席卷了軍備和財產(chǎn)，帶著亂黨一并逃走，只有我等不得信任之人留下。汶伽羅邊境如今窮困不堪，實在讓人羞愧?。　?/br>
    很快安敘見識到了這個“窮困不堪”是什么樣子。

    伯爵大人的住所只是一個大一號的帳篷，居然還打著補(bǔ)丁，勉強(qiáng)不漏風(fēng)。里面擺放著做工拙劣的家具，床上蒙著大塊皮毛，暖和倒是暖和，看上去完全像個野蠻人的床鋪。至于其他人，仆從也好，帶來的重要人士也好，全部只能住簡陋的小帳篷，出入都要彎下腰。先行一步的女仆長弗洛拉和安敘碰了頭，臉皮又青又紫，憤怒和羞愧都堆積在上頭。

    從弗洛拉帶著調(diào)令前來的那一天起，這里的最高統(tǒng)帥德里克就一直在推脫一切要求。新任指揮官住的府?。坎磺?，謀逆者畏罪潛逃，把舊居一把火燒了。要新造？哎呀，人手要么被叛黨裹挾而去，要么被怕被牽連逃跑了，剩下的都是戰(zhàn)士，戰(zhàn)士可做不了這個，不信你去問問，瞧，沒人肯應(yīng)吧。要招工？也成，可惜這里地廣人稀，能不能招到人就要看運(yùn)氣啦。

    “這群膽大包天、目中無人的野蠻人！”弗洛拉控訴起那個老泥鰍的斑斑劣跡，氣得嘴唇直哆嗦，“哪里到了連伯爵大人的用度都要削減的地步！分明是他們沆瀣一氣，偷jian?；∵€好您來了……”

    伯爵大人的到來，并沒有什么用。

    弗洛拉發(fā)布的，報酬高昂得能讓雷霆堡的平民都動心的招工啟事，依然無人問津；安敘一行人中任何一個，走到哪里都會遭遇冷遇；強(qiáng)行拉過來打聽的人一問三不知，沒一會兒就殺豬似的大呼小叫，剛才還找不到人的營地很快聚集了一堆人，他們面色不善地把這些外鄉(xiāng)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那種氣氛讓人不安。

    “克里斯，你之前在汶伽羅防線的吧？”安敘問，“這里一直是這幅樣子嗎？”

    “汶伽羅防線的人有些排外?！笨死锼够卮?，“駐守多年的指揮官謀反更讓他們對外來者警惕不安。”

    這位前騎士依然很少主動開口，但要是安敘問他，他也會多說幾句了。安敘記不得這變化何時產(chǎn)生，大概是他們來到汶伽羅附近的時候？或許是因為汶伽羅這塊地圖是克里斯的前主場，需要他做個介紹旁白吧，安敘這樣猜測。

    “排外嗎？”她回憶了一下出發(fā)前看過的資料，“聽說羅納德親王的招賢令什么人都招，應(yīng)該讓很多外來者都到汶伽羅防線了才對。”

    “幾百年的傳統(tǒng)不是四五年時間可以改變的?！笨死锼箵u了搖頭，“獸潮中來來去去的人很多，留下來的人中有不少以新汶伽羅自居，也變得排外起來?！?/br>
    關(guān)于汶伽羅邊境的人文生態(tài)，可以做一個長長的報告。

    人類的南方邊疆幾次向更南部推進(jìn)，北方的汶伽羅防線卻已經(jīng)有了兩百多年歷史——寒冷的氣溫與異獸狼狽為jian，讓這條古老的防線無法繼續(xù)向北推進(jìn)。哪怕是現(xiàn)在這樣的緯度，對于科技落后的人們來說也顯得相當(dāng)嚴(yán)苛。為了維持住汶伽羅防線，當(dāng)初的國王將所有罪民一股腦兒發(fā)配到此處，用騎士團(tuán)做他們的監(jiān)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