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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赤l(xiāng)uo的身體滑了下來,貓一樣踮著腳穿上了衣服。她豐腴而嫵媚,正是理查二世寵愛的辛西婭夫人。這名女性omega打開了門,恭恭敬敬地對外行禮。 右眼下有一道疤痕的貴婦人站在門外。 王后伊芙無聲地對著辛西婭夫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在原處不動,而跟在她身后的另一名omega走進(jìn)了房間。房間里的yin靡氣息沒讓這一個omega動一動眉毛,他的目光只在對上理查二世時掠過一絲仇恨。辛西婭夫人在王后的手勢下走了出去,關(guān)上門前只看到那個omega打開了手中的手提箱,木箱蓋子上固定著密密麻麻、長長短短的銀針。 房間里的醫(yī)生會照顧好國王陛下。 汶伽羅防線上,安敘終于來到了感應(yīng)中的那個點(diǎn)面前。 在接近得能知道對方是什么之前,安敘已經(jīng)明白那不是火鳥??諝庵袥]有炙熱的風(fēng),沒有浩大的聲勢,也沒有涌動的獸潮。面前的樹林寂靜無聲,或許寂靜過了頭,沒有一聲鳥鳴。 她落了下來,那個在原地等待著她的人露出一個微笑,黑色的眼眸倒影出安敘的臉。 安敘感到驚訝,又覺得這在情理之中,許多猜想在這一刻有了朦朦朧朧的解答。淺金色頭發(fā)淺金色眼眸的神眷者安娜看著對面黑發(fā)黑眼的神眷者諾亞,他們注視彼此,有那么一秒鐘,就像注視鏡子。 “很久不見,我的小meimei?!敝Z亞說。 一根線在此刻穿過了無數(shù)顆散亂的珠子,當(dāng)成其他夢境的片段串聯(lián)起來。安敘瞇起眼睛,她同時感覺到親切與厭惡。 “噫,別叫得這么rou麻,誰是你meimei?”安敘嫌棄地說,“你到底是誰?有何貴干?” “我以為你已經(jīng)知道了,神眷者安娜。蘇利文?!敝Z亞俊秀的臉上露出了和煦的笑意,“我是神眷者諾亞,我們見過很多次面?!?/br> “你在說廢話?!卑矓欀颊f。 “的確如此?!敝Z亞輕笑道,“我們向別人詢問‘你是誰’,可知道一個陌生人的名字有什么意義呢?名字就只是名字,一個符號,一個稱呼,就像數(shù)字,單獨(dú)的數(shù)字毫無意義,只有放置到一系列數(shù)字中才代表了它的含義。人們問彼此‘你是誰’,不是想知道對方是怎么樣一個人,只是想知道對方的位置?!?/br> 他的聲音非常悅耳,適合布道,即使有十萬火急的事,聽到他的聲音也會忍不住鎮(zhèn)定下來,想聽他說完。 “人生來就有位置,身為誰的子女,誰的兄弟姐妹。從這個角度上看,我們的確毫無關(guān)系。你是蘇利文家這一代的家主,愛德華伯爵與諾瑪夫人之女。我是天之代言人與黃金血脈,是教皇不敢承認(rèn)的頭生子,是國王不會承認(rèn)的外甥?!敝Z亞輕描淡寫地說,“但我想,這不是你想知道的東西?!?/br> 這名司鐸吐露的秘密足以讓稍有見識的亞默南人震驚萬分,但在這里的唯二兩人,無論是講述者還是聽眾,全都面色不變。他們的確都不在乎這個。 “人類啊,沒有位置就不會生活。人成長之后,又要給自己爭得位置,像是某某的上司,某某的屬下,某某的配偶和父母??勺屗麄冑囈詾樯奈恢脜s不是固定的,比如我不可承認(rèn)的父親從主教升遷為教皇,我就從主教私生子變成了教皇私生子。人賴以為生的度量衡其實就是人類本身,哪怕是國王,沒有他能統(tǒng)御的國民,他也將一文不值?!敝Z亞聊天似的說道。 “所以呢?”安敘沒耐心地打斷道,“你是什么角色?” “耐心,我親愛的姐妹?!敝Z亞笑道,“今天我們要說很多東西,暫且讓我慢慢來吧?!?/br> “一般要說的東西很多,不是應(yīng)該說‘長話短說’的嗎?”安敘拆臺道,絲毫不想被當(dāng)成裝逼用的聽眾。 “啊,我大概習(xí)慣了自言自語。”另一個神眷者半點(diǎn)不惱,他好脾氣地笑了笑,說:“難得能與同胞敘舊,真是難以克制我的激動。你與我一樣對人間的領(lǐng)域毫無興趣,那就讓我們快點(diǎn)說到神的領(lǐng)域吧?!?/br> 他是對的。 用句不太客氣的話說,除了克里斯以外,安敘已經(jīng)對這個世界的其他人失去了探索的興趣。自從克里斯上次不按常理出牌的發(fā)言后,安敘在亞默南的生活就像陷入了瓶頸。她依然像以往那樣享受生活,只是在與人接觸時產(chǎn)生了一層隔膜。 她依然不把這里當(dāng)成真實世界,當(dāng)然無法與人推心置腹——或者說,無法如克里斯所說,把另一個人當(dāng)成與她對等的存在。安敘雖然沉迷游戲,但她從來分得清現(xiàn)實和虛擬,在虛擬人物上投入的感情和人類身上投入的完全是兩種。無論友誼還是愛情,最起碼的都要相信對方和自己一樣的自由意志真實生物才行。無法相信,再怎么喜歡,也只是那種“啊這個路線走歪了,不喜歡,讀檔重新開始吧”的輕巧情緒。 然而,當(dāng)安敘想要隨意地對待別人,“可能性”就如同一根隱秘的刺,在這種時候冷不丁地冒出來扎她一下。“如果是真的呢?”這念頭總是從心底冒出來,而后被斬釘截鐵的“不可能”壓下去。安敘的表層意識并不為此動搖,但潛意識的困惑讓她無法隨意對待別人了。 這半年來她像繞開雷區(qū)一樣避著克里斯,克里斯對此什么都不說,她不去叫他,他就不冒出來打擾,就像當(dāng)初說愛她的不是首席騎士本人一樣。 這種半吊子感覺不太爽。 安敘的煩惱無法對任何人訴說,她的困惑凌駕于這個世界之上,或許只有同樣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才能解答。她想到了異獸,想到了“神”,在她看來,神也只是超出這里的人類理解的存在而已。 諾亞的笑容加深了。 “我是神眷者諾亞,神靈賜予我大恩。我年幼之時受了重傷,當(dāng)時剛晉升成教皇的倫道夫三世動用了私人權(quán)限,讓我得以接觸神靈。而神,選擇了我?!彼D了頓,“就像后來我給了你覲見的機(jī)會,神靈也選擇了你一樣?!?/br> “你帶了多少人覲見神?”安敘忽然說。 諾亞贊許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像在稱贊她找準(zhǔn)了重點(diǎn)?!昂芏??!彼f。 “多少人被選擇了?” “有多少神眷者?”諾亞反問道。 “沒被選中的人死了嗎?” “除了我們以外,還有人聲稱覲見過神嗎?” “我也不記得覲見過什么神?!?/br> “你當(dāng)然見過?!敝Z亞說,“你只是不記得了。” “不記得的東西我能編出一大堆?!卑矓⑻裘嫉?,“其實你是我仆人,你只是不記得了。” 諾亞笑瞇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