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的見面伴隨著很多歡笑、眼淚和尖叫，克里斯被他們一起扔起來，克制不住地鬧了一整天。因為有著分享神眷的外掛，歡迎的宴會上首席騎士被大家一塊兒灌酒，硬是把大家喝到了桌子底下。提比斯釀造廠的新酒無色透明，但一罐能喝昏一打冰雪之民。

    疾風俠盜團又變回了了疾風騎士團，擔任巡視、斥候和游擊隊的角色。首席騎士克里斯總算不再是光桿騎士了。

    到了秋天，傷亡名單全被帶了回來。翹首以盼的人有的喜極而泣，有的失聲痛哭，名單長得讓人難過。不過一些醫(yī)生被屠戮一空的地方卻依然有診所開著，受過醫(yī)生幫助和教導的人們，成為了新的醫(yī)生。

    等新的醫(yī)學生畢業(yè)，他們會繼續(xù)出發(fā)，指導這些半吊子的新赤腳醫(yī)生。

    他們選在十一月初進行了遲來的追悼會，幾年那些埋骨他鄉(xiāng)的人們。名單中有護衛(wèi)隊的戰(zhàn)士，有幫著外面的人們偷#渡到安全地區(qū)的游吟詩人和夜鶯，有為了救人留在危險地區(qū)的醫(yī)生。追悼會的那一日，擴容數(shù)倍的大廣場上站滿了人，廣場卻非常安靜。福音教會的牧首愛絲特帶著大家念誦悼亡經(jīng)，而后，各方的代表輪流站了上去。

    在物理組煉金術師們的努力下，當初安敘只能給自己用的擴音器終于能用讓普通人使用了。代表們挨個站在話筒前，他們的聲音傳遍廣場，也能讓擠不進廣場的人們聽見。

    “我的戰(zhàn)友們卷入了一場實力懸殊的卑鄙戰(zhàn)爭，他們做了該做的事情?！避姺降拇?，炮兵軍官艾登肅然道，“我不能替戰(zhàn)死的烈士發(fā)表什么感想，但我想說，卑劣的屠刀不能消滅英雄，英雄之心不死，后繼者永遠不會被屠盡?！?/br>
    “我很高興我活了下來，畢竟誰也不喜歡死啊?！庇我髟娙舜?，幸存但因傷殘退役的鷯哥探子詼諧地說，“但是呢，我的那些同伴，他們去的時候都不后悔，我也不后悔。我運氣好啊，活著回來了，我要替那些運氣不好的人加倍開開心心活著。等我老得只能躺床上的時候，我要跟我的孫子孫女說，你們爺爺當初可厲害了，沒白活?！?/br>
    “我，我是個煉金術師，也是個醫(yī)生，現(xiàn)在是個物理學家……”醫(yī)生代表，阿爾瓦的首批學徒，雷霆女王親封的物理學家加文有些磕磕巴巴地說，“本來不應該我發(fā)言的，但是今天物理組有了成果，于是我就發(fā)言了。我稿子有點沒背熟，對不起，大家見諒！”

    熟識加文一緊張就話嘮秉性的同事們無聲地捂住了眼睛。

    “我還小的時候跟阿爾瓦老師學習，我是第一批醫(yī)學生，但我學得并不好，剛開始上阿爾瓦老師的課的時候，我根本不敢剖尸體，尸體太可怕了，我做了好長時間的噩夢?！奔游男跣踹哆兜卣f，“大家的天賦都不一樣啊，想我這樣的人不擅長當醫(yī)生，再怎么努力也是勉勉強強。也有同學非常適合當醫(yī)生，比如當時的高材生莉迪亞啦，比如芬妮啦。我和芬妮比較熟，她人真的特別好，開始看到尸體也哭，看到別人流血也哭，但是后來不怕了，剖尸體剖得比誰都勤快，她說她要好好學習，這樣就可以治療很多人了……”

    為加文不靠譜言辭產(chǎn)生了一點sao動的人們，隨著他的講述安靜下來。

    “這次也是一樣，聽說外面的人對瘟疫沒法子，芬妮馬上就出發(fā)了，她是第一批出去的醫(yī)生，別人也勸過她，說她只要留在這里教學生，讓學生們去就好，但是她坐不住啊。她就出去了，她……”加文吸了吸鼻子，“她”了半天，一時沒說下去。

    “剛才念名單，大家也聽到她的名字了?！奔游暮袅丝跉?，“她的消息傳回來比較早，我很傷心，認識她的人都很難過。但是就在前幾天，我們收到了信，是芬妮在外面收的新學生送來的。他說他叫巴特，芬妮隨身帶的筆記和課本雖然都被燒了，但他背下來了。他默寫了一份托人寄回來，還說他也會成為醫(yī)生，嘿，他的字寫得挺好看的……”

    加文用力地抽了一下鼻子，把眼淚抹掉，表情變得嚴肅并且振奮起來。

    “抱歉，我老是找不到重點?！彼f，“我想說的是，我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犧牲都不是沒有意義的。就算遇到這樣可怕的事，就算未來遇到更不幸的災難，只要我們還在堅持，只要我們心中的火苗沒有熄滅，這個世界就會有光亮?！?/br>
    物理學家加文抬起了雙手，在他的信號下，已經(jīng)漸漸暗下去的廣場忽然亮了起來。

    廣場周圍柱子上纏著的東西并不是裝飾，發(fā)電機全力運行，提供穩(wěn)定的電流，那些圓圓玻璃球中的燈絲被加熱到白熾狀態(tài)，在同一時間大放光明。

    春城的夜幕，被這人類之光點亮。

    第137章

    把現(xiàn)在這個時代的普遍生產(chǎn)力水平放到安敘所在的那個世界，時間點大概比黑暗中世紀好那么一點點。第一臺蒸汽機還未問世，電力取暖卻不合理地出現(xiàn)在了這個世界上。當異能的天然外掛遇上一顆攜帶著未來文明的頭腦，再加上一片適合的土壤，本該間隔了無數(shù)波折、好幾百年的螺旋式上升后才能看見曙光的電氣時代，在先行者們的有生之年到來。

    安敘作弊一樣帶來了躍進的知識，煉金術師們努力分析并且完善技能樹上缺失的部分，盡管電燈已經(jīng)亮起，物理學理論的補完注定還要花費不短的時間，這就是幾代人的事情了。

    煉金術師的物理分支已經(jīng)成熟，“第一個物理學家”加文是他們的領導者，而物理小組中的每一名成員也不可缺少。這一年高等學院的物理分部報名者一下子上升了很多倍，物理學家們高興得合不攏嘴，他們看著那些報名的學生，就像農業(yè)組的人看著試驗田上一茬茬長出來的新作物。

    知識終將薪火相傳。

    宣傳部大肆宣傳了這一成果，其實不必他們多費口舌，四處亮起的電燈本來就是最好的宣傳板。風力和畜力發(fā)電廠被建起，一些地方用水力，一些地方用沼氣、地熱或煤，電熱可以驅趕寒冷，電燈能驅趕黑夜，觸手可及的死亡漸漸變得越來越遙遠。晚歸的人不用提著燈前行，路燈已經(jīng)把道路點亮，人們也可以改變天黑不久便入睡的作息，把入夜而未眠的時間用到更有意義的事情上。人類的聚居地處處有光，就像福音中神的天上之城。

    他們真的把神之城建立到了地上。

    克里斯總是情不自禁看著燈笑起來，要不是仗著恢復力好，他的視力肯定要一落千丈。電燈剛在春城普及起來那陣，燈泡這個小妖精簡直奪走了克里斯八成的注意力，搞得安敘都有點醋。她啪嗒關掉了燈，啪嗒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