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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完畢,子都已經(jīng)在擺著早膳的桌旁坐等,我到了,他才讓人上前服侍。 面對吃慣了的佳肴,我覺得胃口很好,很快碗就見了底,身旁的宮婢立即給我添飯。端起她遞來的碗,剛想動筷,我突然感覺到一陣忍耐不住的惡心,接著就是一陣嘔吐,剛吃下的東西幾乎都吐了。等結(jié)束了,我不禁有些頭腦昏沉,宮婢將我攙扶至一旁坐下。 “孔陽,叫醫(yī)官來?!豹q自昏沉間,我聽見子都吩咐。 很快,孔陽領(lǐng)著一個(gè)身著青黃長袍的老者來至殿內(nèi)。子都免去老者的伏禮,讓他徑直給我看病。他在我身旁的矮桌上墊了一塊白巾,然后請我將手腕至于其上,接著便開始給我把脈。 他的手指在我的手腕上搭了又放,放了又搭,如此三遍,最后他跪伏在地,“王,王后,賀喜恭喜,鳳凰血脈已成!” 我聽得愣了一瞬,之后才猛然醒悟他話里的意思,心里登時(shí)“咯噔”一響,我慌的去看子都的臉。 子都恰好也向我望過來,他那雙淡漠的眼睛盯著我打量了片刻,漸漸的那里面透出了一些別的東西,像是諷刺,又像是怨憤;像是恨意,卻又像是快意。 在我心慌猜疑之際,子都突然走過來,他牽起我的手,大笑一聲,然后說:“走,我要昭告天下!” 此刻,我只覺得他的笑不可捉摸,不由得就有些害怕。關(guān)于我和子充的事情,他只是一如既往的漠然,怒火一直隱忍不發(fā),而現(xiàn)在我懷上了子充的骨rou,他依舊不對我置喙一詞,還一笑處之,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要怎么做,我一點(diǎn)兒把握也沒有。 乾坤殿內(nèi),他果然向百官宣告了我懷孕的事,還令司祭將此事寫成文書,張貼于王宮四門,以通告天下萬民。 司祭昨日才提過王族血脈之事,這時(shí)便激動不已,他欣然領(lǐng)命的同時(shí),還泣道:“恰在祭祖之日發(fā)現(xiàn)王后懷孕之事,真是王族先祖庇佑??!” 祭祖之禮開始后,子都牽著我的手,領(lǐng)著百官,走下層層階梯,經(jīng)過涅槃近旁,一步一步往朱雀殿行去。 我從未去過朱雀殿,但我一直對它有些好奇。司祭曾說過,桑梓國的歷史久遠(yuǎn)到說不清年代,是世上最古老的王國,而王族死后的骨灰都會置于朱雀殿內(nèi)。那朱雀殿里到底有多少盛放著王族骨灰的罐子? 此刻,朱雀殿的正門是關(guān)閉著的。門框上方嵌著用白幔曲卷而成的花樣,門邊擺放著白色的野菊花。當(dāng)子都和我行到門前,司祭大喊:“開門祭祖!” “吱呀”一聲,朱紅的殿門緩緩地開了。 踏進(jìn)殿內(nèi),我目瞪口呆。 ☆、不見子充(3) 前方是一層又一層平緩向上延伸的白色,白色延伸至大殿盡頭,已近乎挨著殿頂,而白色的兩頭則抵著殿壁,如此寬廣宏偉的一片,竟全是密密麻麻的骨灰罐子接連而成。這數(shù)目,何止成千上萬! 子都帶著我往前幾步,跪在黃色的草蒲團(tuán)上。草蒲團(tuán)的前方是一個(gè)朱紅小香案,香案上放置著一個(gè)金色的香爐。而香案的前方是一排連接不斷、直抵兩側(cè)殿壁的朱紅方桌,方桌上是緊挨的玉碗,玉碗里分別盛放著不同的谷物菜蔬、糕點(diǎn)rou食。 視線越過那份猶自冒著熱氣的白米飯,我看見白色骨灰罐的最底層并未完滿,擺在最后的那一個(gè)顏色很新亮,我想那個(gè)肯定就是我的父王。而看著剩下的那少許幾層空空的玉階,我又想:若干年后,這地方總會擺滿的,到時(shí)候新來的骨灰罐又放哪里呢? “拜!”司祭在一側(cè)突然高聲喊道。 我一驚,醒過神來,隨著子都一起拜了三拜。 “上香!” 我忙接住身旁侍奴遞來的三炷香,又隨著子都一起拜了三拜,然后將香插入香爐。 “祝禱!” “桑梓永存,王族永繼,千秋萬代,江山不改!”百官在殿外齊聲念道。 “再拜!” 又拜了三拜。 “禮畢!” 這時(shí),子都拉我起身,又牽起我的手,往殿門走去。在踏出殿門的那一刻,我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一片。不知怎么的,這一眼讓我覺出了毛骨悚然的味道。 回到棲鳳殿時(shí),我覺得很餓,好在子都立即讓人備膳。坐上膳桌,剛想動筷,我被身著黃服的大司命打斷了。 “王,王后,這是司祭大人特地囑咐奴下準(zhǔn)備的白鳳之血,請王后服用?!彼蛏碓诘兀p手將一個(gè)盛著鮮血的玉碗端在我面前。 一聞到那血腥味,我猛地一陣反胃,還干嘔了兩下,同時(shí),腦中想起了那日司祭的話:公主殿下雖然不是純血,卻有彩鳳的血脈,依照古方,懷孕之時(shí)每日服下一碗白鳳之血,一樣可以和下一任王生下純血的后代。 “今日就算了,明日再開始給王后服用?!弊佣嫉脑捵屛翌D時(shí)松了一口氣,我不由得感激地看他一眼??墒?,一對上他的眼睛,我僵住了:這孩子不是子都的,也可以嗎? “是。另外,奴下已為王后備置好了新的寢殿,請王后今夜移駕?!贝笏久终f。 聽得他此言,我恍然記起那兩個(gè)詆毀我娘親的宮婢說的話:桑梓國的祖制,王后懷孕時(shí)期需要和王分房而居。于是,我向他點(diǎn)點(diǎn)頭。 “月月,從明日起,到孩子出生,你都不用跟我早起去乾坤殿了,授課的人我會讓他們午后再來?xiàng)P殿,你以后就安心休養(yǎng),不要太勞累?!弊佣季尤粚ξ艺f出了關(guān)心的話。 我訝異地望向他,看見的卻依舊是一張淡漠的臉。這肯定又是在人前做的樣子而已!我是王后,現(xiàn)在既然懷了孕,他這個(gè)王理所當(dāng)然的就需要表示幾句關(guān)懷。何況這又不是他的孩子,他能繼續(xù)平聲平氣地和我說話,就是難得了,怎么又能期盼他真的關(guān)心我! 想到這兒,我不禁回憶起他剛得知我懷孕時(shí)的復(fù)雜神情,那里面有分明的怨恨,卻又有我看不明白的東西,正如我看不明白他那張漠然的臉下面到底是怎樣的心思?;蛟S那時(shí),若是能看明白他眼里的情緒,我就能弄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大司命,王族血脈是頭等大事,以后你就專門伺候王后,我這里有孔陽就夠了?!弊佣加终f。 “是?!贝笏久鼞?yīng)道。 歲月流逝,三個(gè)月過去了。 我的肚子漸漸的隆起了小丘,原來的那些朱紅衣裙已經(jīng)無法穿了?,F(xiàn)在的衣裙是專門為懷孕之人做的,寬寬的,大大的,但依舊是朱紅色。 現(xiàn)在,我早已不再害喜嘔吐,但那碗白鳳之血卻依舊是我每日的噩夢。 那血腥味刺得我胃里發(fā)涼,偏偏我卻不能不喝,喝下了還不能吐出一點(diǎn)。每日見大司命端來盛著鳳血的玉碗,我就不自禁的想暈過去。可是,我知道就算暈過去了也逃不過,因?y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