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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廣云簡直嘖嘖嫌棄,“我瞧著,你不怎么配得上她?!?/br> 梁錦棠臉色頓黑,半瞇起的眸子掩不去陰惻惻的危險厲芒:“我記得……二月里我派人來替她問藥,你說,那藥方,是你、的、聘、禮?”最后四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蹦出來的。 娘咧,什么鬼記性,都過去兩個多月的事了還記得這樣清楚?那時隨口瞎說的不行么? 齊廣云感到后脖頸發(fā)涼,趕緊回身做出防御的姿態(tài),卻又忍不住一顆作死之心,惹是生非地挑釁道:“是啊是啊,那不如就君子之爭,看她是收你的聘禮,還是收我的聘禮?。 ?/br> 說完他自己心里都一陣發(fā)毛,忍不住抖了抖。傅攸寧要是真的收了他的聘禮……他還不如去死呢!誰要跟自己的家人成親啊?又不是亂/倫狂魔。 “我爭你大爺!她若敢收旁人的聘禮,”梁錦棠笑出一口森森白眼,“我一掌把你劈成八瓣你信不信?” 齊廣云白眼猛翻,卻又止不住唇角上揚:“我就奇了怪了。她若收了‘旁人’的聘禮,那也她惹著你了,憑什么是把我劈成八瓣?”這人,連背后發(fā)脾氣說狠話,都舍不得責怪傅攸寧。 他那個笨笨傻傻的師姐啊……終究得了她那顆糖了。 真好。 “你管我憑什么?”梁錦棠冷笑,周身似裹挾著凜冽雷動的風云,緩緩近前,嚇得齊廣云瑟瑟發(fā)抖,“據(jù)說行走江湖靠的是個‘信’字,小爺說把你劈成八瓣就一定劈成八瓣,少一瓣都算我背信棄義?!?/br> 抱頭鼠竄的齊廣云正要繼續(xù)惹是生非,余光卻瞥見鳴春急急迎了上來。 見鳴春神色焦灼,不等她說話,齊廣云立時臉色大變,當即拔腿往寶云莊專為傅攸寧留的那間客房奔去。 梁錦棠行動自是比他更快,須臾之間已出去丈許。 鳴春在他倆身后揚聲道:“莊主,我已給她喝了安神湯。” 疾行間的梁錦棠在心中痛罵齊廣云,深切懷疑傅攸寧之所以腦子慢,泰半原因就是齊廣云這王八蛋給她喝多了安神湯! 他在心中暗暗決定,今后梁氏家規(guī)中必有一條,八十代之內(nèi)都不得與姓齊的結(jié)盟、結(jié)親、結(jié)友鄰,否則死后不能進祖墳! 若有違背,上了奈何橋都會被他堵在橋頭亂刀砍到魂飛魄散! 說到做到! 44.第四十六章 每回喝過安神湯總是睡得很沉, 傅攸寧醒來時發(fā)覺已不在寶云莊, 而是身在已住了多日的梁錦棠宅邸客院的房內(nèi)。 寅時已過, 微蒙天光透過窗紗漏進房中。 她迷迷瞪瞪才撐著坐起身來, 驚見梁錦棠正半躺在窗下花幾旁的躺椅上。許是被她起身的細小動靜驚醒, 他也正抬眸望過來。 雖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吧,可一覺醒來就見房中有個男人, 還是不免有小小驚悚的尷尬。 傅攸寧趕忙赧然垂眼瞧了瞧身上的衣衫, 卻是被齊整換過了的。 這一下可驚到徹底醒透了。 “誰……誰替我換的?”她盡力叫自己鎮(zhèn)定, 卻止不住說話時唇都在顫。 半躺在窗下的梁錦棠身姿未動, 只略帶慵懶地勾起唇角, 理直氣壯地答:“我?!?/br> 事實上,是在寶云莊的時候鳴春給換的。 齊廣云為她行過針后, 便叫梁錦棠將她帶回來,說是若等天亮再自寶云莊回城難免引人注目。 梁錦棠自知這其中利害, 便將堅持還不肯拿出解藥的齊廣云隨意揍了一頓,就帶了昏睡不醒的傅攸寧回來。 雖齊廣云再三保證她睡醒就無大礙,但梁錦棠仍是憂心,怕她半夜醒來不適, 便在躺椅上窩了一夜,始終沒敢睡沉。 此刻見她醒來, 精神還算不錯,梁錦棠才當真松了一口氣。 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 傅攸寧只覺腦中“轟轟”作響, 周身赧然發(fā)熱到幾乎要燃起來了, 卻一時語塞說不出什么話來,便趕緊掀被下了床,慌亂的眼神四下亂瞟。 她想起自己毒發(fā)前腦中混亂的思緒,心知有許多事該同梁錦棠說清楚,可又不知從何說起。 囁嚅半晌,最后卻道:“你……干么不回自個兒房里睡?” 梁錦棠顧自躺得好好的,不答反問:“齊廣云說,你是一時驚懼才致毒發(fā)。何事嚇著你了?” 傅攸寧未料到他會問這個,先是一怔,才喃喃道:“糟了,我還沒來得及同他講鄒敬案的線索?!?/br> “我已轉(zhuǎn)達給他,剩下的事你不必管,”梁錦棠干脆利落地粉碎了她轉(zhuǎn)移話題的企圖,“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边@家伙,腦子轉(zhuǎn)得本就不快,偏偏又愛想許多。 “我、我原本還想問問他,在我撤走之前,能否向南史堂的人示警!”傅攸寧不敢看他,卻還在垂死掙扎。 她尚未想清楚,該如何同梁錦棠說明自己心中陡然升起的遲疑,她當真是覺得,梁錦棠不該跟她走。 可一想到早前梁錦棠說要跟她走時滿眼毫不遮掩的愉悅,她就覺得這話有些說不出口。 “這事我會辦?!绷哄\棠一口應(yīng)下,目光仍是堅定地攫住她面上的神色,養(yǎng)著耐性等她的答案。 他必須得知道這個呆子究竟又被何事困擾,否則心頭總懸著。 “我……”傅攸寧心中躊躇,始終沒敢抬眼看他。 “說吧,何事嚇著你了?” 傅攸寧緊緊閉上了眼,深吸一口氣,豁出去了:“你不能跟我走!”她說了她說了她說出來了! 靜默。 令人尷尬的靜默。 良久之后,那好聽的嗓音才輕柔沉郁地緩緩道:“我沒明白,再說一遍?!?/br> 梁錦棠徐徐起身,背光立在窗下,見人瞧不清他面上的喜樂。 他平靜如水的徐緩聲調(diào)反倒叫傅攸寧心中發(fā)毛,她顫顫地立在原地與他正面相持,咬著牙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不要怯陣。 “你、你不能跟我走的。你是梁錦棠??!便是你愿為太史門鞠躬盡瘁,那也該在朝堂而不是山野!” 很好。 原來威武不屈的傅二姑娘,就是被這事驚著了。 梁錦棠對她這曲折又緩慢的思路已是脾氣全無,只能暗自慶幸著,好在她尚肯坦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