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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碗筷下去的時候,老板娘正在天井里收拾小蔥。 “放著吧,我來洗?!?/br> 方薇擰了水,“沒關(guān)系,很快的?!贝蛄伺菽?,將碗碟全擦一遍。 老板娘慈眉善目,“多大了?” 方薇頓了頓,用水將碗碟沖干凈,晾在一側(cè)的臺子上?!岸??!?/br> “一點兒看不出來,結(jié)婚了嗎?” 方薇低著頭,將洗碗布擰干,“結(jié)了,又離了。” 老板娘剝著小蔥的手僵住,愣了半晌,才緩緩說:“過去的事兒就翻篇了,你又漂亮又勤快,總還有好的。” 小鎮(zhèn)工業(yè)污染少,夜空湛藍如洗。方薇捧著老板娘用枇杷葉雪梨熬成的糖水,看著忽閃的星星出神。 ——總還有好的。 想起這句話,慢慢想起陸江,想起他那雙真摯澄澈的雙眸。 黃金周第二天,是大好的天,小鎮(zhèn)上游客如織。方薇的感冒卻越發(fā)嚴重,盜汗的癥狀持續(xù)到天亮,整個人像從水里撈出來一樣,濕漉漉的。 老板娘騰不出功夫,差了孫子球球領(lǐng)她去新衛(wèi)生院掛水。球球帶著她到鎮(zhèn)醫(yī)院,方薇給了他一點零錢,摸摸他的腦袋,溫柔地說:“去找小朋友玩吧,記得早點回來?!?/br> 球球高興地在原地蹦了蹦,說了聲:“謝謝方j(luò)iejie?!睔g快地跑開了。 衛(wèi)生所的大廳里,坐著零星幾個人。女醫(yī)生給她量了體溫,“三十八度,燒的有點厲害。屁股針還是掛水?” “掛水吧?!?/br> 點滴流的緩慢,時間像被拉長了維度,顯得格外漫長。門外車水馬龍,旅游客擠滿了本就逼仄的過道,每個人臉上掛著笑意,氣氛與空蕩蕩的衛(wèi)生所截然相反。 方薇抬頭,藥瓶已經(jīng)流空,“掛完了?!彼龑χ幏亢啊?/br> 門外響起了鞭炮聲,方薇提高了聲音,喉嚨嘶啞難當,“有人嗎?” 沒有回應(yīng),誰也沒聽見。 電視機里女主持人口齒清楚地播報著全國各地的出游盛況,身子越來越沉,涼意從腳底冒上來。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悶在心里的情緒頃刻爆發(fā)。無助,苦寂讓她茫然無法清醒。 她撐著扶手想要站起來,可是一動又跌回原位。 細細的軟管里血液回流,半邊手臂徹骨冰涼。方薇伸手去撕膠帶,手卻不聽使喚地顫抖,怎么也撕不下來。 方薇止不住抽噎,為什么只有她孤獨?為什么永遠只有她一人?為什么沒有人能在她身邊? 忽然模糊的視野落下一片陰影,右手被寬厚的手掌執(zhí)起,傳來的溫度熟悉又灼熱。方薇抬起頭,腦中轟一下,朦朧的淚眼中晃著一張棱角分明的臉。 陸江用左手摁住方薇手上沾了血的酒精棉,滿眼心疼地看著她。凝著她的臉龐,一動未動,卻近在咫尺。 已經(jīng)完全無法思考,意識在混沌中掙扎。方薇低下頭,淚水大片大片地滑落下來。左手不知何時握著他的衣角,手上的力道慢慢收緊,直到死死攥住。 仿佛只要一松手,所有的一切就成了無法企及的一場美夢。 眼前人緩緩蹲下,用沉穩(wěn)有力的手掌將她往前一合,把她嚴嚴實實地容納在自己的懷里。 她的額頭抵著他的胸膛,氣息落在她的耳側(cè)。多溫暖的懷抱,方薇片刻沉淪進去。 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衫,她聽見他在她耳側(cè)輕聲說:“怎么生了病,就像個孩子似的?!?/br> 手掌輕撫著她瘦削的后背,一下一下。 身體被汗水濡濕,方薇錯開身,慢慢抬頭。他仍是那副俊朗的模樣,眼睛澄澈,一下子就能望到深處。只有在偶然的瞬間,才能看出他極力掩藏的,長途跋涉后的疲憊。 一字一句,她緩聲說:“那么遠……怎么跑來了?!?/br> 將她耳邊的碎發(fā)撥到腦后,她聽見他輕輕的回答。 遠處依舊喧囂,她花了許久才將確定他說了什么,簡單的話語卻讓她的心猛然跳動。 “因為想見你。” 他對她說。 作者有話要說: 少女心復(fù)活!好喜歡陸江?。?/br> 再給我兩章,我要發(fā)糖啊啊啊 ☆、第四十九章 世界安靜,方薇只聽見自己強有力的心跳聲。 “想見你,就來了?!彼纳裆届o,眼底眉梢?guī)е┰S笑意。語氣自然卻無比真摯,仿佛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是如何一句讓方薇差點失控的情話。 意識混亂到清明的瞬間,方薇終于察覺此刻兩人近在咫尺的距離。攥著他衣角手微微僵硬,片刻松開。略微偏側(cè),沒有接話。 藥房里的醫(yī)生總算想起方薇這個病患,手忙腳亂地跑出來。一見到陸江,愣了愣。再看向已經(jīng)拔下的針頭,舒了口氣,對著方薇連連說對不起。 陸江起身,問:“她的藥配好了嗎?” 醫(yī)生連忙點頭,轉(zhuǎn)身去拿藥,“藥片一天三次,每次兩粒。藥劑是一天兩支,午飯和晚飯后一小時喝。”醫(yī)生擦擦額頭的細汗,愧疚地說:“實在是不好意思,所里的人都調(diào)去鄉(xiāng)下普查了。我忙著核對,疏忽了?!?/br> 陸江面色平淡,點點頭,掏出錢夾付了錢,然后低聲問方薇:“還能走嗎?” 方薇點頭,借著陸江手臂的力站起來,松開手慢慢往前走。剛走兩步,便有些搖搖晃晃。陸江立刻扶住她,眉頭下意識地擰在一塊。將手里的袋子遞給她,轉(zhuǎn)過身屈膝一彎,“別走了,上來。” 方薇紅著臉,推脫:“別……我能走?!?/br> 陸江淡淡看過來,“聽我的?!?/br> 僵了片刻,方薇彎身,伸臂環(huán)住他的肩頭,低著頭趴了上去。她的身體貼在他純棉質(zhì)地的襯衫上,guntang炙熱的體溫隔著這層薄薄的衣衫,細密地傳來。 他伸手攬住她的小腿關(guān)節(jié),往上提了提,穩(wěn)穩(wěn)扣住。 旅游大巴一輛一輛開進來,將主干道堵得嚴嚴實實。年輕的導(dǎo)游帶著麥克風,揮著小旗子領(lǐng)著一撥撥游人往古鎮(zhèn)里頭走去。 他黑密柔軟的頭發(fā)貼著她的臉頰,淡淡的洗發(fā)水味混著衣服皂液的清香,幽幽地竄進她的鼻尖。 來來往往的游客都像是不存在似的,廣袤的天地間只有被陸江以及被他小心背著的自己。 她忽地期盼,這條擁擠卻又短暫的路,能夠走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老板娘前廳后堂地忙碌著,見到陸江背著方薇,笑了笑,對她說:“你朋友來找你,我說了你在衛(wèi)生所,感覺好點了嗎?” 方薇動了動,對陸江說:“放我下來吧?!?/br> 陸江低下身,將她放下。 別過臉,看向老板娘,方薇說,“掛了兩瓶水,醫(yī)生說明天再燒再去?!?/br> 老板娘點點頭,招呼陸江,“扶她上去吧?!?/br> 上樓的時候,老板娘又想起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