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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層紅暈。 “怎、怎么辦?”蕭長寧心跳如鼓,磕磕巴巴道,“要、要不,再想想別的法子?” 沈玹死死地盯著她,墨色的眸子中如風(fēng)云暗涌,良久暗啞道:“把手給我?!?/br> 第51章 煙火 昨晚刮了一夜的大風(fēng), 今早倒是消停了不少, 冬日難得的暖陽從云層間傾瀉,穿過庭前光禿禿的梨樹枝丫, 在窗邊投下一片斑駁的影子。 蕭長寧坐在書案前,鋪開一張凈皮宣紙, 狼毫筆潤了墨, 一點點在紙上勾勒。先是一對張揚的劍眉, 眉峰上揚, 如短刀折劍,英氣逼人。有人說這樣的眉形主兇,性暴戾, 可蕭長寧卻偏在其中感受到了無限溫情。 斜飛的劍眉之下,低低壓著一雙狹長的眼,瞳仁在陽光下是淡漠的褐,但在夜色中又是極致的黑。蕭長寧仍記得昨天夜里, 沈玹就是用這樣一雙深沉的眼睛盯著自己,眼中欲念疊生, 像是夜里能蠱惑人的妖魔。 眼睛之下, 該是英挺的鼻和略薄的唇。那兩片唇該是火熱的, 強勢的, 不顧一切地親吻自己,吞噬一切理智…… 玳瑁貓躍上書案, 爪子從硯臺中踩過, 在宣紙上留下一行小梅花印。 回憶起昨天的一幕, 蕭長寧的手腕有些發(fā)抖,手心發(fā)燙,仿佛那里還殘留著沈玹隱秘之處的溫度和觸感。筆鋒不穩(wěn),她怕畫壞了男人的樣貌,索性擱了筆,紅著臉望著桌上畫中的眉眼出神。 沈玹,沈玹,滿心滿腦都是沈玹。 “在想什么?”身后傳來一個低沉的嗓音,接著,一雙長臂伸手攬住她,鼻端嗅到了熟悉的干凈的雄性氣息。沈玹將下巴擱在她的頸窩,低低輕笑道,“畫我?” 蕭長寧回神,連沈玹是何時出現(xiàn)在自己身后的都不知道,不由有些慌亂地卷起未完成的畫像,回過頭道:“嚇死我了……唔!” 話還未說完,沈玹已準確地堵住了她的唇,換氣的間隙的含糊地追問:“想我?” 蕭長寧輕喘,眼睛里有揉碎的陽光,低笑道:“一點點想吧?!?/br> 沈玹半虛著眼看她,濃長的眉毛微挑。 蕭長寧起身與他對視,問道:“你呢?可有想我?” 沈玹學(xué)著她的語氣道:“一點點?!?/br> 蕭長寧又好氣又好笑,可即便是這般沒有意義的對話,她心中也漫出幾分甜蜜來。想起正事,她環(huán)著沈玹的腰問:“事情都辦好了?” 沈玹‘嗯’了一聲,神情未變,似乎風(fēng)雨將來也不足為懼。 “你說,霍騭會選在什么時候動手?” “若按就近的時日算,除夕或是元宵,這兩日是宮中大宴之時,人員來往,魚龍混雜,極易混進那么一兩個心懷叵測之人。” 蕭長寧贊許地點點頭。 沈玹卻是盯著她,拇指緩緩摩挲著她的唇瓣,忽然問道:“你身子何時能好?” 話題轉(zhuǎn)換突然,蕭長寧愣了一會兒,才明白他問的是葵水何時走完,不由的臉一紅,說:“過……三四五六日罷?!?/br> 她說得含糊,沈玹擰起眉頭,不滿道:“那本督每夜例行檢查一次,直至殿下好了為止?!?/br> 多半是什么不正經(jīng)的‘檢查’,蕭長寧羞惱道:“你夠了?!?/br> 沈玹悶笑,捉住她的手反扭在身后,隨即將她壓在案幾上一個長長的深吻。自從兩人敞開心扉后,私下里沈玹的笑變多了,不似以前那般冷硬可怖,人也越發(fā)幼稚不講理了。 再過兩日便是除夕,按照舊例,宮中會擺上十來桌御宴,宴請皇親國戚和命婦,蕭長寧和沈玹作為上賓自然在宴請之列。 早有越瑤和蔣射領(lǐng)著廠衛(wèi)二十四人于殿門前開道,尚寶司布置案幾和酒食。到了奉天殿,蕭長寧讓冬穗和夏綠在殿門外等候,自己和沈玹并肩入門,朝龍椅上端坐的少年天子行禮,這才在內(nèi)侍的指引下與上席入座。 出乎意料的,今日蕭桓將梁幼容也請來了。所謂‘樹倒猢猻散’,梁太后把持朝局數(shù)年,積怨頗多,自從太后倒臺,百官對梁幼容頗為不滿,幾次上書蕭桓廢后,都被壓了下來,如今蕭桓將梁幼容堂而皇之地請上大殿,氣氛的微妙與尷尬便可想而知了。 “臣等參見陛下,陛下萬歲!”百官山呼萬歲,倒是對天子左側(cè)的小梁皇后視而不見。 梁幼容原本就蒼白的面容更是白了幾分,雖沒說什么,但看得出不太自在。 蕭桓不動聲色地握了握梁幼容的手,低聲同她說了幾句什么,梁幼容垂下眼睛,紅唇緊抿,面容總算不那么慘白了。 “沈提督?!饼堃紊?,蕭桓挺直背脊端坐的模樣,確有幾分帝王的威嚴。他問道,“廢太后梁氏之女蕭萬安,依卿之見,該如何處置?” 沈玹起身出列,抱拳行禮。他抬眸,與蕭桓的眼神對視,而后道:“此事不在東廠范疇,全憑皇上處置。” 蕭長寧微微頷首。蕭桓多半是借此來試探沈玹的野心,沈玹如此回答,的確是最妥當?shù)摹?/br> “萬安公主本與錦衣衛(wèi)南鎮(zhèn)撫司撫使虞云青有婚約,現(xiàn)今虞云青身死,萬安長公主作為他的未亡人,自當要恪守貞潔?!鳖D了頓,蕭桓瞇著眼笑道:“不如,就送去甘露寺修行?” 蕭長寧心中暗自一驚。甘露寺是什么地方?清貧艱苦,偏僻荒蕪,戒律頗多,在那里明著說是修行,實則是被囚禁,對于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長公主當真是生不如死。 不過,也算是她罪有應(yīng)得。 正想著,有御史臺的老臣出列,躬身直諫道:“陛下,皇后亦是梁氏一黨,這……” 聞言,蕭桓褪去笑意,沉聲打斷御史道:“皇后永遠是朕的皇后,這一點不會改變,愛卿不必多言?!?/br> 蕭長寧靜靜地盯著龍椅上的貌似天真的小皇帝,心想:一言生,一言死,這便是桓兒真正的能力罷。 “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寧愿頂著群臣的壓力,也要留著仇人的侄女在身邊?!笔掗L寧意興闌珊地盯著案幾上的山珍海味,興趣索然道,“如此,本宮倒有些可憐梁幼容了,明明是恣意翱翔的閑云野鶴,偏生做了這深宮中不得自由的金絲雀?!?/br> 一旁的沈玹按著膝蓋,單手執(zhí)著琉璃杯,緩緩道:“一盤棋下久了,反而對棋子動了情。殺之不忍,棄之可惜,便只能這么不尷不尬地留在自己身邊?!?/br> 別人的故事,外人干預(yù)不了。蕭長寧嘆了聲,轉(zhuǎn)移話題道,“一會兒,我們出去看煙火?” 本以為沈玹對這些風(fēng)花雪月的東西不感興趣,誰知他倒是應(yīng)得痛快,說:“好?!?/br> 因是先帝三年新喪未滿,宮中并無歌舞絲竹之聲,唯有亥時會有持續(xù)一刻鐘的煙火大會。霎時間,皇宮四周升騰起一片紅黃綠紫,如梨花,似繁星,熱熱鬧鬧地照亮了半邊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