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了。我可以帶你離開這，過普通人的生活。”

    “哀家不愿過普通人的生活！”梁太后眼睛通紅，喘息道，“哀家是翱翔九天的鳳凰，是高高在上的神祗，哀家不能輸，也絕不墮落！”

    黑暗中，霍騭緊緊地盯著她，耳邊盡是箭矢破空的呼呼風(fēng)響。

    “好。出去之后，我們再從長計(jì)議。”霍騭用粗糲的，結(jié)著血痂的手握住她，低聲勸解道，“蕭桓不是省油的燈，你一個(gè)人留在宮里，斗不過他?！?/br>
    霍騭帶著梁太后從窗邊翻出，窗后是花圃，沿著小徑走十余步，便是后門。看門的四個(gè)禁衛(wèi)已被殺了，接應(yīng)的黑衣刺客打開了門，對霍騭道：“馬匹已經(jīng)備好，娘娘快走，我們殿后！”

    話剛落音，這名刺客‘呃’地一聲悶哼，一截帶血的箭矢從他左胸貫穿，將他射倒在地。

    “小心，有埋伏！”刺客們忙圍成一個(gè)圈，將霍騭和梁太后圍在中心保護(hù)起來。

    接著，又是三箭連發(fā)，數(shù)名刺客慘叫著撲倒，竟是例無虛發(fā)。

    “是蔣射的弓箭隊(duì)番子……”梁太后面色發(fā)白，啞聲道，“我們走不了了。”

    “走得了。”霍騭吹了一聲口哨，喚來他那匹訓(xùn)練有素的坐騎，“娘娘上馬先走！”

    “那你呢？”

    “從側(cè)門小道出，我的人在那接應(yīng)！快走，不必管我！”

    見霍騭心意已決，梁太后不再多言，翻身上馬，一路狂奔而去。而霍騭則回刀入鞘，朝手下示意道：“將弓箭給我，找出蔣射藏身之處，殺了他！”

    正說著，又是一箭破空而來，霍騭瞧準(zhǔn)時(shí)機(jī)迅速彎弓搭箭，一箭射出，與蔣射的箭撞擊在一起，雙雙碎裂成屑，唯留兩支鐵矢落在地面。

    屋脊背面，蔣射的箭被擊落，他不動(dòng)聲色地貓?jiān)诎堤?，旋身換了個(gè)方向，箭尖直指策馬狂奔的梁太后。

    咻——

    三箭齊發(fā)，駿馬中箭，長嘶一聲翻倒，梁太后也隨之墜下馬來，在地上滾了幾圈。

    “娘娘！”霍騭眸光一寒，眼中迸射出前所未有的殺氣。

    他狂奔向前，一邊躲過蔣射的箭矢，一邊飛身撲倒梁太后面前，抱起她道：“沒事罷？”

    梁太后面色煞白，一只手擦破了皮，鮮血汩汩淌下，不知是斷了骨頭還是脫臼。她咬著牙，額間滿是歲月刻下的痕跡，顫聲道：“腳……動(dòng)不了了?！?/br>
    梁太后和霍騭都知道，在這種時(shí)候，腳動(dòng)不了了意味著什么……

    “我背你。”霍騭立即道。

    梁太后決然地攥著霍騭的手，厲聲道：“霍騭，你快走！哀家決不能讓你落在他們手里！快！”

    “怕是晚了?！?/br>
    隨著一個(gè)沉穩(wěn)的嗓音傳來，四周火把通明，番子們整齊的腳步聲傳來，迅速向前，將霍騭一行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隨即又自動(dòng)分開兩條道，露出了不遠(yuǎn)處沈玹高大的身影。

    沈玹剛經(jīng)歷了一場廝殺，刀刃還未歸鞘，上頭仍有血跡，不用想也知道這些粘稠的血液是出自哪些人的身體。

    “霍指揮使和娘娘不用著急，宮里的雜魚已被本督清理干凈，你們倆，誰也走不了?！鄙颢t走到火光下，眉骨連著眼角的地方濺著兩滴血珠，像是兩顆朱砂，卻不顯得陰柔，反而平添幾分壓迫感極強(qiáng)的煞氣。

    霍騭額角青筋凸起，露出幾分猙獰之色，緩緩拔刀道：“很好，只是不知道沈提督離開蕭長寧的時(shí)候，有沒有把她身邊的‘雜魚’也一并清理掉呢？”

    聞言，沈玹面色微變。

    霍騭哈哈大笑：“那就看看她和娘娘之間，誰的命更硬一些吧！”

    奉天殿內(nèi)，皇帝和皇后率先離席，宴會(huì)已經(jīng)到了尾聲，赴宴的權(quán)戚陸續(xù)散去，唯留滿桌杯盤狼藉。

    蕭長寧端起填餡藕夾和八珍膾rou，輕輕放在殿外的白玉雕欄上，朝盤腿坐在雕欄上值守的林歡道：“還未用膳罷？這個(gè)給你?！?/br>
    有好吃的送上門，林歡自然是很開心的，忙用并未受傷的右手拈了一塊藕夾塞入嘴中，兩頰鼓鼓的，眼睛彎成月牙道：“好吃！謝謝夫人！”

    蕭長寧笑了聲，問：“你的手好些了么？”

    “好多了?！绷謿g道，“拿東西吃不成問題。”

    蕭長寧望向階前佇立的兩個(gè)宮婢，繼而問道：“那打架呢？”

    林歡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塞著滿嘴的食物含混道：“對付這些小魚小蝦，足夠啦?！?/br>
    蕭長寧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也學(xué)著林歡的模樣坐在白玉雕欄上，朝階下的兩個(gè)宮婢喚道：“冬穗，夏綠，你們過來?！?/br>
    “殿下有何吩咐？”

    冬穗很伶俐地小跑過來，夏綠垂著頭跟在她身后，臨近了才緊張地喚了聲：“殿下?！?/br>
    蕭長寧微微側(cè)首，望著夏綠不甚自在的模樣，良久道：“你也跟了本宮五年了，有些事不必藏著掖著。夏綠，你可否有話要對本宮說嗎？”

    夏綠肩一抖，將頭埋得更低些，十指扭在一起。

    冬穗覺察出了氣氛不太對，聲音低了些，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夏綠她怎么了？”

    蕭長寧抬手，示意冬穗不要插嘴。她沒有給夏綠緩沖的機(jī)會(huì)，直接開門見山道：“廢太后被幽禁在慈寧宮的消息，可是你告訴霍騭的？”

    “殿下，奴婢……”夏綠咬著唇，唇上的齒痕浮現(xiàn)出蒼白的痕跡。

    蕭長寧繼而道：“太后的所在是個(gè)秘密，本宮只告訴過你一個(gè)人。你前幾日才向本宮套出了這個(gè)消息，今日霍騭便來劫人，巧合得不像是個(gè)巧合。”

    夏綠眼睛一紅，右手下意識(shí)握住了左手的袖子，哽聲道：“殿下，奴婢從未想過要背叛您。”

    蕭長寧將她的小動(dòng)作收歸眼底，眼底的笑意漸漸淡去。她籠著袖子起身，繞著夏綠走了一圈，然后忽的攥住了她的手腕。

    夏綠吃痛，右手一松，一柄出鞘的匕首便從她的左袖中跌出，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

    “??！”一旁的冬穗萬萬沒想到夏綠竟然藏了兇器，驚叫一聲道：“來人……”

    林歡倏地起身，單手掐住夏綠的脖頸，不稍片刻，她便張大嘴難以呼吸，漲紅的臉上呈現(xiàn)出痛苦的神色。

    “林歡，先放手，本宮有話問她?！?/br>
    見蕭長寧神色凝重，林歡只好松開手，將夏綠摔在地上。

    夏綠跌倒在地，捂著喉嚨嗆咳不已，清麗的臉上滿是淚痕交錯(cuò)。

    除夕的熱鬧消弭，唯有檐下的紅燈籠還不知疲倦地亮著。蕭長寧蹲下-身，拾起地上的匕首，抬眼看向涕泗橫流狼狽不堪的夏綠，“你帶著匕首來，是想殺本宮？”

    夏綠捂著喉嚨，說不出話來，只能拼命搖頭。

    “本宮一直覺得奇怪，為何太后總是對我的行動(dòng)了如指掌？到了東廠，這種被人監(jiān)視的感覺便越發(fā)強(qiáng)烈，一開始，本宮以為是沈玹手里的番子在暗中監(jiān)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