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結(jié)果一不小心就望進了正彎腰的少女的領(lǐng)口里，陽光之下鉆石項鏈璀璨耀眼，滑入衣襟……

    不小心聯(lián)想到那天在巷子里，她單腳跳著擦鞋時，上衣和裙子之間隱約露出的一小塊腰際皮膚。

    艾佳“咳”了聲，連忙收回目光，把視線固定在面前人那挺翹的鼻尖上，換上了嚴肅的語氣：“這話我問你才是吧，怎么哪哪都是你？”

    “這是我奶奶家，以后我就住這?！苯耜栔逼鹧沉税岩谎邸?/br>
    艾佳點點頭：“這是我家，我過去十八年，未來若干年，我都住這。”

    今陽：“……”

    碼德，這叫什么孽緣？

    “大一不是規(guī)定一定要住校么？”

    “是的，然而我被趕回來了啊。”

    “……”

    今陽伸手想把自己的碗搶回來，艾佳動作快得很像是條件反射似的往后躲了下，還幼稚地把手中的碗高高舉起到今陽夠不著的地方。

    今陽白了他一眼，只好彎腰去撿周圍艾佳的書，飛快地將散落在地上的四本英語書撿起來，正想問艾佳“你還要不要”，這時候今陽看著放在最上面的那本小碎花少女風書皮的，忽然靈機一動，伸手翻開第一頁——

    然后在一行以熟悉字跡寫得整整齊齊的“初二（四）班”旁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今陽：“……”

    今陽：“這不是我的英語書嗎？”

    今陽：“我英語書怎么在你那？”

    艾佳：“隔壁陳奶奶給的，讓我和她孫女學英語?！?/br>
    艾佳一臉真情實感地驚訝：“啊，難道你就是——”

    今陽才懶得看他演戲，一心一意翻著自己幾年前的書，檢查有沒有壞的地方，還心疼地拍拍書封面上的灰塵：“不想學就把書還給我，扔什么扔，書都被你扔壞了?！?/br>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絲不經(jīng)意的埋怨，和平時說話的時候總有一些拒人千里的冷漠完全不一樣……與其說是在抱怨艾佳，更像是哼哼著自言自語。

    那聲音在艾佳聽來，就像踩在棉花上，軟綿綿的。

    艾佳沒聽過女生這么說話的——

    當場立在原地大腦放空了幾秒。

    “說的是，我爸太不像話了?！鄙焓钟昧硗庖恢皇钟州p松把四本英語書拿回來，艾佳就這樣手里抱滿了東西，“你這豆腐花是午飯？還要不要，我給你重新買。”

    今陽看了艾佳一眼，他身上還穿著之前軍訓的迷彩服……烈日當頭的，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的樣子。

    剛才想要找人大撕一逼的心思都被攪和沒了，一句“不用了”剛到嘴邊，身邊的少年已經(jīng)飛快地把碗放在英語書上，一只手耍雜技似的捧著四本英語書加一個巨大的陶瓷碗，另外一只手掏出手機：“喂？王磊，你去學校門口石記給我打份豆腐花送我家，要咸的，放蔥花，不要辣……什么我隨便使喚你，我不是一向都隨便使喚你么？”

    今陽：“……”

    ……

    一個小時后。

    洗完澡，重新?lián)Q了身白色T恤和牛仔短褲的今陽坐在桌邊，手里捏著個白色的小勺子舀碗里的白嫩豆腐花，勺子尖端一碰整個豆腐花都在打顫……她玩得挺開心。

    坐在桌子的對面，少年的眼睛盯著她捏著白瓷勺子的指尖，指尖是微微的粉色，他從來不知道原來粉色和白色的銜接能這么好看……他看得也很開心。

    從廚房里走出來的小老太太端著一杯檸檬水放在艾佳面前：“佳佳，喝水?！?/br>
    艾佳點點頭，乖得像只貓：“謝謝陳奶奶?！?/br>
    今陽抬起頭：“我也要，加蜂蜜！”

    陳奶奶：“吃飯的時候不許喝水?！?/br>
    今陽：“……”

    今陽把面前吃了大半的豆腐花推開，盯著眼坐在自家飯桌對面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的少年，突然開口：“Why did you suddenly want to learn English？”

    艾佳猛地回過神，抬起頭：“什么？”

    今陽微微蹙眉把問題重復了一遍。

    艾佳：“必考死……”

    艾佳：“什么東西來著？”

    今陽：“沒聽懂？”

    艾佳：“聽懂了。”

    今陽：“？”

    艾佳：“你問我歪，所以我回答必考思?！?/br>
    今陽：“……”

    今陽沉默了下，稍稍坐直了身體：“你怎么考上T大的？”

    艾佳把自己的高考分數(shù)說了，今陽伴隨著他每一次報分數(shù)，眼睛都瞪得更圓了一點：“語文六十分……”

    艾佳：“因為我是中國人，有語言優(yōu)勢?！?/br>
    “……”今陽垂眼瞥了眼面前的豆腐花，放在桌上的手指彈跳了下，蠢蠢欲動，“英語三十七又是什么cao作??？”

    艾佳：“拋掉作文分，英語全是選擇題，在大部分我們這樣的人眼中，英語是隨緣得分項?！?/br>
    得分項。

    ……………………還隨緣得分項。

    今陽低下頭，看著面前還冒著騰騰熱氣的白瓷碗，有點想把它拿起來“哈”地一下全部叩面前這小崽子的褲襠上——

    讓他知道何為殘忍。

    今陽：“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艾佳：“什么??？”

    今陽：“那天在網(wǎng)吧一起打游戲的時候，你是不是其實挺想掐死我的？”

    艾佳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么？”

    今陽盯著坐在自己對面小崽子那張一臉茫然的秀氣臉蛋，面無表情地說：“因為我現(xiàn)在也是這么想的?！?/br>
    艾佳：“……”

    艾佳：“噯，女……呃，同學，商量個事？”

    今陽：“？”

    艾佳手指在桌面上劃拉了一下，假裝語氣自然：“你電話給我下，以后我學英語有不會的地方就——”

    今陽：“不給?！?/br>
    艾佳：“……”

    可以。

    拒絕得很干脆。

    打擾了。

    第12章

    這個時候的艾佳，并沒有想到要去問，像陳今陽這種完完全全把三次元寫到骨髓里的人，那一天到底是哪根筋打錯了才突然跑去網(wǎng)吧打游戲。

    像只占位置的大型犬似的趴在桌邊看今陽把他賠償?shù)哪峭攵垢ǔ酝?，艾佳也“吸溜”一下把陳奶奶給倒的檸檬水喝完，酸得呲牙咧嘴的，看了眼手機，他站起來拍拍屁股：“走了?！?/br>
    今陽順嘴問：“去哪？”

    艾佳拿起放在桌邊的英語書，拍拍上面的灰塵，小心翼翼地壓了下翹起來的書角后抱?。骸熬W(wǎng)吧，訓練，周日比賽賺點外快……呃，算了，和你說你也不懂，走了啊下周找你學英語。”

    “你這樣的水平我比較建議找個幼兒英語培訓班。”今陽客觀地說。

    艾佳想象了下自己坐在一群穿開襠褲的小孩中間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