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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悲無喜不管不問不褒不貶的態(tài)度。 起初拾京也看不出貓膩來, 客人笑瞇瞇帶著茶樓里的小jiejie回家,他真以為是客人吆喝的那樣:“王老板, 我?guī)衬镒踊厝ズ炔??!?/br> 王老板道一句:“嫵兒,門禁前記得回。” 銀兩入賬,王老板繼續(xù)記賬看新來的幾個孩子學(xué)茶。 皮rou買賣,掩在茶香中,繼續(xù)下去。 罪惡之事干多了,也就習(xí)慣了。 做事的人習(xí)慣了, 看客也漠然了。譬如王老板,譬如延半江。 然身在其中被論斤稱著賣的rou卻還會在刀下掙扎二三下。 拾京是在那些新人掙扎的時候,恍然大悟的。 午后目睹了一場哭訴斥罵以及后來的皮鞭伺候后,拾京追著酒喝到半醉的延半江對她說這不對。 延半江倚在后院的小破門上,看著枯井旁盛開的嫩黃野花,發(fā)呆了一會兒,說:“有買有賣,做買賣的地方你給我講對錯?” 拾京不高興道:“他們并非自愿?!?/br> 延半江笑了一聲,有些凄涼:“生而為人,就不是自愿的。這時候談自愿?我問你,你認(rèn)為,人命是由什么決定的?” 拾京誠實(shí)道:“我不知道。” 延半江說:“人之命,不由天定,命如風(fēng)。萬物如草芥,根基不穩(wěn),只能由風(fēng)挑弄,隨風(fēng)而走,或落入泥沼,或跌入火焰。根基穩(wěn)的,根須扎實(shí)的,自會在風(fēng)的協(xié)助下長成大樹直上云霄。換句話說,命不由天,命由己,己弱他強(qiáng),你就只能受他擺布?!?/br> 延半江指著前院,對拾京說道:“你同情他們?他們別無選擇,要真不服命,早活出名堂來了,無一技傍身還敢出言責(zé)罵衣食父母不仁……他們的命即便不是握在王老板手里,也會是李老板張老板,這么想的話,落在誰手里,都是一樣的。他們的恨放錯了地方?!?/br> 拾京沉默許久,卻說:“人和命都是活的,若不愿,放了他們就是。” 延半江此時醉的有些明顯,眼神迷離,聽了拾京的話,冷笑道:“你果然天真到愚蠢。你跟做惡的人談善,談來去自由,就跟讓老虎改吃草,皇帝從那龍椅上下來一起和我們種地一樣,可笑又可憐。上天定下的規(guī)矩你不懂,卻一心要讓人人向善……” 拾京悟了,他語氣無起伏道:“你不是好人?!?/br> 延半江笑得更厲害,眼淚都出來了:“是啊,我不是好人。我打一開始就沒說過我是好人……不過我也不壞。” 拾京微微搖頭:“你挺壞的。遇到惡事,不阻止不出聲者,也是惡的是幫兇?!?/br> 延半江快要笑死了:“拾京,那就讓我這個惡人來告訴你,有些事雖關(guān)善惡,但因立場不同,你不能去阻止,也無法出聲?!?/br> 她指著茶樓對拾京說道:“王顯靠這個吃飯,若她哪天咬不動這碗飯,那就是她的死期。我知此事為惡,但我若勸她停手向善那就如勸她把自己脖子放在繩索中自縊。你且等著,她有她的報應(yīng),命的算盤筆筆清,該還時都要還。” 她不管拾京聽懂了多少,倚門望天,繼續(xù)說道:“我也一樣。命運(yùn)之風(fēng)太烈,將我的根須拔起拋出,我原可走正途,然再憶起時,已經(jīng)上了賊船,惡事也都做了,回頭不僅我死,也會連累我所掛念之人。我只能裝作我已忘前塵往事,沿著這刀山火海走下去,且要認(rèn)真走下去,才不負(fù)我這天生傲氣,即便要清算,我也無怨……” 拾京輕皺著眉,也不知道這話到底到他耳朵里成了什么,問延半江:“阿娘,你是說,你原本是善人,后來失憶了做了惡事,現(xiàn)在改不了了?那惡事,難道是滔天罪惡?” 延半江瞪著眼睛愣了好久,忽然爆發(fā)出一長串的大笑,笑聲讓拾京無比難受,總覺她會忽然抽過去,再也醒不來。 “可以可以,我兒雖蠢雖天真,說話卻能扎心。” 盡管聽不明白,也不知道她因何而笑,但拾京覺得她又可憐又脆弱,與剛剛挨打受罵的那些人一樣。 延半江終于停下了笑,恢復(fù)了正常表情,拍著他的肩膀說道:“話說回來。這天下,罪惡陰毒之事清不干凈,有善必有惡,一根線有兩端,缺不了,消不掉。你……你啊,你好好走你的路,開了竅把你這身熱血用到正途上便好。你若不喜歡這里,我們明日就走。” “阿娘讓王老板幫我們什么?” “走便道入京?!毖影虢f道,“她有她的門道,我讓她明日就安排?!?/br> 要從茶樓進(jìn)京的是茶戲里的名角兒,帶隨從二十幾個,拾京是其中之一,和延半江一左一右跟在她的車輦后。出城時,前頭一人遞了二十幾個牌子,守門衛(wèi)并沒有一一查看,數(shù)了人數(shù)點(diǎn)了牌子數(shù)量后,就放行了。 出了城,拾京高興,繞過車輦問延半江:“離京城還有多遠(yuǎn)?” 延半江昨日喝多了,又加上和拾京的一番話,說完之后心中難受,精神有些不如以往,懶得和他說太多,只道:“不遠(yuǎn)?!?/br> 雖然不遠(yuǎn),但進(jìn)京門時就不是這么容易了。 拾京或許有異于常人的敏感度,他也不知從延半江的話中又聽出了什么,回去問旁邊的少年:“京城很難進(jìn)?” 少年點(diǎn)頭:“以前還好,最近確實(shí)不太好過。” “為什么?” 那少年話多,憋了好久,這次終于逮到機(jī)會,邊走邊和他講:“儲君遇刺,京中正嚴(yán)查,神風(fēng)教教徒最常去的茶樓歌舞坊匠人所嚴(yán)辦了好多個,加上儲君妃和離請旨查案,為斷信息傳遞防止真兇逃竄,現(xiàn)在的城門查的非常嚴(yán)?!?/br> “儲君遇刺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那少年拽著他的袖子,擺出了準(zhǔn)備短話長說的架勢。 “事還是要從一個月前的云州大震說起,大震之后,神風(fēng)教教徒在十三州散布君主不正天降國難的謠言,當(dāng)時沒幾個人信。沒多久,儲君被人下毒昏迷,到現(xiàn)在還沒醒,從各州各地來的名醫(yī)現(xiàn)今都在京城,但聽說還沒好轉(zhuǎn)跡象。不僅儲君,公主從青云營返京的路上也遇刺了,好在公主安然無恙,刺客也抓到了,正是神風(fēng)教的,所以這才各處抓教徒……當(dāng)然,依我看,謀害儲君的肯定也是神風(fēng)教,絕對沒得跑,現(xiàn)在大家就等著儲君妃查明真兇了……” 這和拾京在船上聽神風(fēng)教教徒說的不同。 他將這個小少年的話又想了一遍,忽然一愣,問他:“公主從哪兒回京?” “青云營呀。”少年離京城近,又是思?xì)w樓的,這些消息比常人知道的多。他說,“公主年初到青云營見明月將軍,看樣子是商議云州開礦辦火銃制造處的事。” 拾京怔了好久,心里比對了時間,又問:“公主叫什么?” 延半江噗噗嗤嗤在旁邊笑著。 拾京看了延半江的表情,好似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