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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味地看著面前的小姑娘,說:“行吧,念在你嘴甜的份上,就不追究你撒謊的罪過了?!?/br> 方瑾枝頓時被羞窘淹沒,一張白皙的小臉蛋也瞬間緋紅一片。 門外忽然傳出一陣輕笑,陸無硯走進(jìn)來,他坐在長公主旁邊的玫瑰椅里,朝方瑾枝招招手,“來。” 方瑾枝急忙小跑到陸無硯身邊,小聲說:“三哥哥,我撒謊被識破了,你可得幫幫我呀!” 她故意壓低了聲音,似避開長公主一樣??墒悄且袅坑制梢宰岄L公主把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楚。她說完了,又用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怯生生地偷看長公主。 “怪不得你喜歡這孩子?!遍L公主笑著搖頭,“叫……方瑾枝,對吧?” 方瑾枝睜大了眼睛,受寵若驚地望著長公主。她驚呼:“天吶,您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行了,行了……”長公主忍俊不禁地?cái)[了擺手,“這孩子是吃糖豆兒長大的吧,小心甜壞了牙?!?/br> 望著長公主臉上的表情,方瑾枝心里是真的徹底松了口氣。她不經(jīng)意間轉(zhuǎn)頭卻看見陸無硯一直凝視著她,那目光中有一絲她不太懂的情愫。她還沒來得及細(xì)細(xì)探究,陸無硯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望向了長公主。 “母親是又要回宮了嗎?” “嗯,我不能離開宮中太久,打算一會兒就回去?!遍L公主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一直落在陸無硯的身上。她也舍不得。 陸無硯沉默了一瞬,忽道:“母親有沒有想過,您事事料理周到,也許會讓他更加依賴您。” 這話不用陸無硯說,長公主也知道。可是小皇帝如今的情況…… 不是她貪戀權(quán)利,而是如果讓她現(xiàn)在放權(quán),小皇帝實(shí)在擔(dān)不起這個大遼。 長公主也明白陸無硯的好意,只是說:“母親會好好考慮的?!?/br> “留下來多住幾日吧。” 長公主猶豫不決。 陸無硯勾了勾嘴角,笑道:“母親是不是忘了再過幾日是無硯的生辰?更何況,我昨夜已經(jīng)跟他說了你會留在陸家直到過了十五?!?/br> 長公主愣了一下,她一雙鳳目中瞬間染上一絲慌亂的愧疚。她忙說:“好,我留下來陪你?!?/br> 宮中、朝中,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長公主此時是真的只想留下來好好陪一陪自己的兒子。 她既與陸申機(jī)到了這一步,實(shí)在不想住在他那里,免得尷尬。她說:“母親瞧著你這垂鞘院不錯,想搬來住了。不知道成不成?” 其實(shí)陸無硯已知道她與父親即將和離。陸無硯還知道她和父親這次的和離,就是死別。 前世的時候,幾年后長公主因陸無硯的緣故,遭到荊國兵馬圍剿。她不想成為兩國交戰(zhàn)時荊國的籌碼,以身殉國。陸申機(jī)不顧生死調(diào)兵相救,也未曾來得及見她最后一面。甚至,連為她收尸都不能。 陸無硯是親眼看著她跳下城樓的??粗臒嵫獮⒃诖筮|的土地上,看著敵軍的馬蹄踐踏她的尸身。真正的尸骨無存。 只不過她死前已籌謀好一切,甚至她也有逃生的機(jī)會,可她把自己的死設(shè)計(jì)成這個局中最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最終整個荊國葬送在她臨終前布下的局中。荊國怎么都想不到會輸給一個死人??上G國對大遼俯首稱臣時,她不能親眼看見。 陸無硯垂了一下眼,忍下眼底的那一絲濕潤。上輩子他不理解她的保護(hù)。這輩子,定不會再做她的累贅。他理了理情緒,笑著說:“母親能在我這里住,兒子高興還來不及呢。” 長公主又說:“昨夜的事情,你不必憂心?!?/br> “我知道?!标憻o硯并不意外。 幼時陸無硯在宮中住過一段日子,和小皇帝雖然差了輩分,可年紀(jì)相仿。小皇帝總是跟在陸無硯身后,甚至不懂事的年紀(jì)亂了輩分地亂喊他“哥哥,哥哥!” 后來陸無硯代替小皇帝做了兩年多質(zhì)子。所以朝中有人想責(zé)罰陸無硯的話,根本不需要長公主出面,小皇帝第一個站出來保陸無硯。 前幾年朝中群臣也曾因?yàn)殛憻o硯無禮的態(tài)度而不滿,向來軟弱的小皇帝第一次大發(fā)雷霆,在朝堂上摔了奏折,怒道:“未替朕嘗過牢獄之苦者,皆無資格指責(zé)他!再妄加非議,斬!滿門抄斬!” 是以,毆打皇帝這事兒,放在別人身上那是株連九族的罪過。可放在陸無硯身上不過引起朝中慣例的不滿,什么實(shí)質(zhì)性的懲罰都不會有。畢竟,這也不是陸無硯第一次揍小皇帝了。 長公主既然決定暫時住在垂鞘院,自然要派人收拾一下東西。方瑾枝十分狗腿地跟上去,討好地說:“我?guī)凸靼峒?!?/br> 看著眼前笑嘻嘻的小姑娘,長公主怔了片刻。她剛剛不是想要試探一下這個孩子會不會在陸無硯身上使小聰明嗎?怎么反倒被她哄得忘了正事。 算了,不過一個六歲的孩子。 “瑾枝,來?!标憻o硯有些無奈地招了招手,“你是不是忘了我給你換了院子?你才是要搬家的那一個。一會兒入茶會幫你安排,然后她就先借你用一段日子?!?/br> “哦……”方瑾枝敲了一下自己的頭。一想到新院子里有小廚房,她的一雙明眸立刻亮起來,急說:“我這就回去搬家!入茶在哪兒呢?我去找她!” 偏巧這個時候入茶進(jìn)來,她對著方瑾枝淺淺一笑,才對長公主行了一禮,說:“長公主,入醫(yī)求見。” 長公主蹙了一下眉,大步走出去。入醫(yī)正和入烹說話,都是一同長大的姐妹,多年不見,倒是有不少要說的話。見長公主進(jìn)來,入烹和入醫(yī)同時起身行禮。 “你們兩個下去吧。”長公主揮手,入茶和入烹都靜靜退下去。入烹去準(zhǔn)備膳食,入茶則是領(lǐng)著方瑾枝去搬家。 “陛下身體如何?”長公主問道。 入醫(yī)猶豫了一瞬,才說:“還是老樣子。” 老樣子那就是不太好。 “讓你辦的事情怎么樣了?” 入醫(yī)硬著頭皮,說:“奴婢無用,并沒有研制出更好的藥方……” 長公主倒是沒有指責(zé),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陛下私下接見陳王所為何事?” “稟公主,陛下……說丘尚州的豆腐很好吃,跟陳王要了方子,賜給了御膳房……” 長公主嘆了口氣,有些疲憊地說:“確定沒有別的事情?” 入醫(yī)點(diǎn)頭,道:“陛下接見陳王時,奴婢一直在場。陳王告退以后,奴婢仔細(xì)查看過,陳王不曾給陛下任何書信。陳王那邊的人也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br> 長公主很明白站在她這個位置,每一步都得走得謹(jǐn)慎。并非懷疑小皇帝,只是最基本的自保。剛被逼上這個位置的時候,她直爽的性子沒少挨暗刀子。也是那些曾經(jīng)的“摯友”、“親人”讓她慢慢成長起來。 敵國、衛(wèi)王、佞臣,這些要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