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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瑾枝不由仰起頭望向陸無硯的房間。 “是呀,”入茶輕笑了一聲,“三少爺說有人命令他今晚必須早點(diǎn)睡。” 方瑾枝微微怔住。 ——“今天晚上要好好睡覺!你要是不好好睡覺我就繡嫁衣!你什么時候睡著了我什么時候放下繡花針!” 這是她今天下午離開垂鞘院之前對他說的話。 入茶上前了兩步,問:“表姑娘是要去哪里?奴婢送您?還是進(jìn)來吧,奴婢瞧著您的臉色不太好,凍著了吧?” 方瑾枝點(diǎn)點(diǎn)頭,有些木訥地走進(jìn)垂鞘院。 方瑾枝自小就時常留宿垂鞘院,如今她和陸無硯的婚期已不足一個月。入茶看著她走進(jìn)閣樓的時候,便笑著離開去忙別的事情了。 方瑾枝踩著樓梯,一步一步朝著陸無硯的房間走去。 陸無硯的房間里只在床頭的高腳桌上點(diǎn)了一支蠟燭,那支蠟燭快要燒盡了,殘留下微弱的光。方瑾枝一步步朝著陸無硯的床榻走去,每走一步心中都抖落一次掙扎。 方瑾枝坐在床頭,望著熟睡中的陸無硯。她張開嘴,一字未吐,已有眼淚滾落下來。她匆忙別開臉,將臉上殘留的淚痕擦去,重新轉(zhuǎn)過頭來,依戀地凝望著陸無硯。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她是迷路的孩子,孤單無助,她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去思考對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他出現(xiàn)在青磚小路的盡頭。他那天穿了一身白,干凈得和身后的雪山融成一片無暇。 第二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在年三十溫國公府的家宴。她苦心算計(jì)小心掙扎,只為了得從未見過的外祖父的一點(diǎn)照拂。而他姍姍來遲,一跨進(jìn)屋中,就奪了所有人的矚目,那些她費(fèi)盡心思想要討好的人都對他畢恭畢敬。他穿過人群,走到上首,對她說:“瑾枝,到我這里來?!?/br> 從那一刻起,她開始一心討好他。 其實(shí)坐在他膝上被他喂飯一點(diǎn)都不舒服,還不成體統(tǒng)??墒撬矚g,她就裝成萬分歡喜的樣子。 失足落在鯉池里,她嚇壞了??墒侨绻烈饪蕹鰜頃粫撬桓吲d?所以她笑嘻嘻地說:“水是溫的!剛剛有小魚兒親我的臉!” 她的手廢掉了,她開始害怕,害怕變成一個廢人,更害怕自己變成一個廢人以后被他嫌棄。她用左手握住筆一遍一遍寫他的名字。 陸無硯、陸無硯、陸無硯、陸無硯、陸無硯、陸無硯…… 求求你,不要因?yàn)槲易儾顒哦鴣G下我…… 可是他說即使她不再撒謊,即使她做最真實(shí)的自己,他也不會變,還是會疼她,永遠(yuǎn)不會離開。而她也在不知不覺中,把他當(dāng)成了十分重要的人。 一個身處絕境的人,如何能不依戀那個一心照顧你、保護(hù)你的人呢?那顆被她小心翼翼包裹著的心早就被陸無硯一點(diǎn)一點(diǎn)溫暖、融化。 后來他離開了五年,她開始學(xué)著滿心算計(jì)地和溫國公府里后宅的人相處。她還是喜歡往垂鞘院跑,好像到了那里她就安全了一樣,縱使陸無硯不在。 她想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好,想要等他回來時的一句夸獎。 等啊等,她就長大了。 她躲在書閣里看了很多書,該看的不該看的。十一歲的她就無意間接觸話本雜書,那些故事里的山盟海誓和地久天長。再想起幼時稚氣的那一句“三哥哥,等我長大了就嫁給你!”總是讓方瑾枝一陣悵然。 嫁給陸無硯? 在陸無硯還沒回來的時候,她就陷入了掙扎。她知道以她的身份是配不上陸無硯的,縱使她不管不顧義無反顧,一雙meimei要怎么辦? 陸無硯回來以后,她開始裝傻,開始拒絕。 直到那一次陸無硯扣留府中幾位少爺和姑娘,又將整個溫國公府的下人大換血,只為了所有人不再議論她半句。那一日,他有些落寞地說:“看,你三哥哥就是這樣的無賴。明明是我做錯了事情,偏偏指鹿為馬,讓近千人為我的過錯彌補(bǔ)?!?/br> 他嘴角的苦笑和眼中的落寞讓方瑾枝心里難受。 也就是那一刻起,方瑾枝才知道她一味的索取,已經(jīng)索取了太多太多。在他們兩個人之間,她從一開始就懷著不純的目的接近,又一次次尋求庇護(hù)、幫助。 她為他做過什么呢?好像什么也沒有。 如果連陸無硯都不值得她奮不顧身,那么這個世上還有誰值得? 方瑾枝俯下身來,將吻落在陸無硯的眉心。 手腕忽然被擒住,方瑾枝一驚,急忙別開臉。 “瑾枝,你哭了?”陸無硯睜開眼睛,有些迷惑地望著方瑾枝。 方瑾枝慌慌張張地擦了眼淚,吞吞吐吐地說:“我、我……做、做噩夢了……” “瞎說,這么早你根本沒睡,又怎么會做噩夢?”陸無硯審視著方瑾枝。 屋子里很暗,并不能將方瑾枝的表情看得太清楚。 方瑾枝低著頭默然了好一會兒,才慢慢俯下身來,將臉貼在陸無硯的胸口,聽著他一聲又一聲的心跳,方瑾枝柔聲說:“三哥哥,我想你了。” “分開也沒有幾個時辰?!标憻o硯目光漸柔,輕輕擁著她。 “就是想了!”方瑾枝閉上眼睛,她踢了鞋子,爬上陸無硯的床,鉆進(jìn)他的被子里,整個人縮成一圈偎在陸無硯的懷里。 “三哥哥我冷,你抱抱我?!狈借θ涡缘厝鰦?。 “我這不是抱著你的嗎,嗯?”陸無硯拉了拉被子,將懷中的方瑾枝抱得更緊一些。 方瑾枝勉強(qiáng)忍著眼眶里的淚,只是一個勁兒地往陸無硯的懷里鉆,索取他身上的溫暖。 陸無硯垂眸望著她好一會兒,才微微將她拉開一些,問:“瑾枝,發(fā)生什么事情了?誰欺負(fù)你了?又有誰說三道四了,還是誰惹你不高興了?” 方瑾枝咬著嘴唇,沒有吭聲。 “告訴我,看三哥哥幫你出頭,打斷他們的狗腿!怎么樣?”陸無硯繼續(xù)哄她。 方瑾枝輕聲笑出來,她從陸無硯的懷里坐起來,拿出一種歡愉的聲音說:“沒有啦,真的沒人欺負(fù)我!我這么厲害,怎么可能有不開眼的家伙欺負(fù)我呢!” 她拍了拍小胸脯,揚(yáng)著小下巴。 陸無硯沒有接話,只是在灰暗的光線里審視著方瑾枝并不能完全看清的臉龐。 “三哥哥,我要走啦!明天再來看你!”方瑾枝將雙腿從床上垂下來,作勢就要找鞋子。 “如果我不準(zhǔn)呢?”陸無硯跟著起身,他摟住她的腰,將下巴抵在她的肩窩。 方瑾枝眨了一下眼,故意用輕松的語氣說:“三哥哥,你不是都答應(yīng)我今天會早點(diǎn)睡覺嗎?” “你陪我一起睡,也可以早睡啊?!?/br> 方瑾枝咬了一下嘴唇,故意用撒嬌的語氣說:“三哥哥,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每次都等我睡著了才會睡,還要總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