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
四妃之位卻已有滟貴妃趙氏與賢妃徐氏共同協(xié)理。是以新人三跪九叩大禮可免,卻仍需向二位正妃行跪禮奉茶。 然而賢妃與滟貴妃雖同是名列從一品四妃之位,可貴妃為四妃之首,為尊其寵,特在貴妃份位前冠以一字封號。是以同為四妃,賢妃無論從低位或是尊卑都要低人一籌,雖不必每日來漓蘊殿請安,然但凡遇到此等大禮,亦是要在此聚了共議方才能行。 夏盡秋至,卻免不了余熱盤桓。連著兩日綿雨過后,空氣自是一派山凈秋暝。碧落宮正是夏末避暑的上好去處,終日綠蔭碧繞、環(huán)翠鶯啼。這只因滟貴妃怯熱,皇帝便吩咐了內(nèi)務(wù)府中秋以前必是隨時準(zhǔn)備著起了新的冰來降暑,可見她盛寵。 婕妤周月菡在碧落宮的門口下了轎輦,扶著侍女的手進了宮門。才跨過雕花門檻,便覺與門外是另一番氣象。她不由縮緊了肩膀,不過一瞬,又恢復(fù)了常態(tài)。這碧落宮呵,盛夏之時固然涼爽,可這幾日秋雨浸寒,晨起也真是涼氣逼人。 月菡顧不得賞景,一路往正殿去,今日新晉宮嬪初次見禮,若遲了恐怕不好。品墨怕她走得急,忙安撫道:“小主不必太急,才剛路過華音殿,看昭儀娘娘的轎子還在外頭等著呢?!彼_步不停,低聲道:“她遲了是常事,我遲了便是不恭,切莫多言了?!闭f話間便進了正殿。 她環(huán)視一周,卻見宮中妃嬪十停中已坐了八|九停,連忙走到李婕妤下首坐定,定神看那地下立著的幾位新晉宮嬪。她們想必是沒有料到這里這樣涼爽,俏生生的身影也凍得有些瑟瑟。月菡看了一眼,便不由吃吃低笑,轉(zhuǎn)臉想對李婕妤說什么,便聽內(nèi)監(jiān)尖利的嗓音唱道:“徐賢妃到——” 她肅了神色,連忙起身,只見賢妃正緩步踏入了正殿,少不得隨眾一應(yīng)請安福身。賢妃徐氏由眾宮女內(nèi)監(jiān)簇?fù)碇沧宋魇椎恼?,笑盈盈道:“都免了罷?!痹螺罩x恩之下不免向她望去,只見她一身簇新的玫瑰紫緞子桃紅錦襖,繡了繁密的花紋。衣襟上皆鑲珍珠翠領(lǐng),外罩金邊琵琶襟外襖,系一條粉霞錦綬的藕絲緞裙,整個人恰似一枝笑迎春風(fēng)的艷艷碧桃。梳三股的靈蛇髻,每只蛇頭下皆銜著一顆熠熠生輝的碩大明珠,只晃得人不敢睹目。一張鵝蛋粉臉,棗核型大眼顧盼有神,笑容輕盈可親,直教人忘卻年齡與地位。 “都坐罷?!敝灰娰t妃喚過貼身侍女,問道,“去瞧瞧貴妃如何了,meimei們都到齊了呢?!蹦鞘膛畱?yīng)了正要去,只聽得一尖利內(nèi)監(jiān)的嗓音又一次層層遞進:“滟貴妃到——” 環(huán)佩叮咚,衣褶窸窣帶語,一名盛裝麗人扶著侍女的手一搖三擺蓮步緩入。一雙美目若含凝露珠,眼角微微吊起,說不出的嫵媚鮮妍。懸膽高鼻,肌膚凝脂,兩片艷艷紅唇似笑非笑。烏發(fā)如墨,高聳堆在腦后,露出象牙般一段瓷白脖頸。肌膚微豐,肩若削成,著一件石榴紅暗紋的馥彩流云輕紗宮裝,半透明的輕紗隱約透出豐潤潔白的皮膚,縷金線的月白暗花抹胸更是平添一抹嬌柔。宮裝領(lǐng)口開的極低,些微露出里面清涼的鎖骨,襯著兩根抹胸紅繩,幾乎讓人難以遏制想象紅繩下的無盡春光。梳九鬟望仙髻,以六對珊瑚攢金蝙蝠簪牢牢固定,發(fā)絲間零星埋了點綴的珍珠,隱約透著圓潤的光澤。香風(fēng)細(xì)細(xì),當(dāng)真美艷不可方物! 月菡見了她,簡直要冷笑出聲。好個滟貴妃!甫一出場便已壓倒眾人。她必是精心妝飾過,卻又不落了刻意,叫人絲毫挑不出破綻來。再細(xì)看賢、貴兩妃的服色,一紅一紫,若論精致艷麗,一時之間真是難分伯仲。 這時國昭儀也到了。月菡抬眼望去,國昭儀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仿佛眼里空留了一片天,即便是賢妃、貴妃,也不過如草芥一般。她經(jīng)過月菡時,好歹頓了一頓,月菡略一屈膝,臉上笑一笑,才算讓了她入座。 眾人此時已顧不得別的,一見滟貴妃進來,忙不迭福身請安,此即彼伏更是蹲了整整一屋子的人。月菡隨眾蹲下,心里暗暗想著:這便開始了。 屋子里蹲了滿地的人,滟貴妃都似不見。她只是目不斜視地從賢妃身前裊娜經(jīng)過,忽而停下來,朝反向微微側(cè)過臉來,向著身側(cè)一位月白色宮裝的女官輕聲問道:“賢妃jiejie竟還未到么?”她聲音嬌媚入骨,尾音帶著天真的聲調(diào),使人聽來說不出的舒適,表情認(rèn)真得幾乎令人由不得不信。 月菡瞧得暗自納罕,再一看賢妃那一瞬幾乎不覺的僵硬,心中恍然大悟。敲山震虎,若不如此,怎能以后宮之首震懾新人呢。果然,只見眾人雖雙腿蹲的酸麻,卻無一人敢出言提醒。 那女官竟不以為異,眼神在殿中環(huán)視一周,最終落在靜坐于旁的賢妃身上,突然微露詫異,恭聲賠笑道:“回娘娘的話,賢妃已到了?!彼膭幼魃駪B(tài)毫無異樣,竟似此刻方見到賢妃一般。那廂滟貴妃仍一臉安然笑意,只將殷紅唇角勾畫得愈發(fā)譏諷:“哦?璇璣你愈發(fā)大膽了,哄得本宮竟幾乎要信了你。賢妃jiejie向來尊卑有道,禮義雙全,若是她在此,又怎生未見她起身向本宮行禮?” 一席話慌得女官連連擺手急道:“娘娘明鑒,便是借奴婢幾個膽子也實不敢欺瞞娘娘?!闭f著幾乎立時便要下跪。 一旁賢妃終是好整以暇地站了起來,略欠身向貴妃行了平禮笑道:“貴妃meimei好。meimei可要冤了璇璣姑姑了。本宮早早兒來了,等著向meimei問聲早,怎料好容易等到了,meimei卻睡蒙了眼,目中無人呢?!?/br> 滟貴妃此刻方才轉(zhuǎn)了頭上下打量賢妃一番,點點頭算是回禮:“賢妃jiejie早?!焙龆翱钡匾宦曅⒊雎?,明媚鮮艷直達人心口,“jiejie說的是,本宮可不是睡蒙了么。今兒皇上卯時方起身上朝,本宮也不過闔了一兩個時辰的眼罷了?!?/br> 這也便是說,皇帝在她宮中留宿,一夜無眠了。月菡自嘲地暗自笑笑,宮中只怕也只有她才能這般恃寵而驕了,只是她除了是向賢妃炫耀恩寵,更是早早兒向新人們提個醒兒,宮中哪一股風(fēng)向更勁吧。 那賢妃反倒微微笑道:“meimei伺候皇上辛苦,也該注意保養(yǎng)才是?!鞭D(zhuǎn)而一指地下眾嬪妃笑道:“你我姐妹盡顧著閑聊,倒忘了meimei們了。” 滟貴妃緊緊盯住她如玉的粉面,半晌方隨口道了免禮,扶著璇璣的手盈盈端坐在東首主位。眾人相互攙扶起身落座不提。 ☆、一、周月菡(下) 那璇璣領(lǐng)著宮女們于主位前中央端正擺了個雙子捧福的刺錦蒲團,備齊了行禮用的奉茶,斂容立于貴妃身側(cè)。 萬事齊備,便見昭儀緩緩起身,彈一彈衣擺,悠然領(lǐng)著吉嬪上前。璇璣在旁平聲念道:“浩翎宮華音殿昭儀國氏率新晉吉嬪邵氏拜叩滟貴妃、賢妃——”